使官殿內雖常有數十使官議事,但其實大多都還是留守在這山谷里的一圈青翠小山之上。
此處除卻安置所有使官的清幽居所,自然也有辦公議事的房舍。彤華再囂張,到底也有戒心,占地盤是一回事,真有要緊事還是要回封地,否則中樞到處都有眼睛,如何也不安全。
她此刻回到此處,也沒有刻意掩藏氣息。護界結界做出反應,守界靈鳥盤旋清鳴,留守的使官們未料到她忽然來此,紛紛走出房舍向她行禮。
彤華駕雲而過,垂首向他們示意,而後落在山谷正中間的明鏡湖上。
湖心小島之上碧草如茵,粉黃的花樹錯落環繞,臨水處起了一座簡單的小小竹樓。再加之夏日炎炎、日光明亮,如此透過護界結界上的粼粼波光落下來,瞧著彩霞浮水般清麗溫柔。
彤華落定在其中,瞧著都比平日在中樞見時要親和許多。
她走進竹樓闔上房門,使官們見此方才各行其事。
清澈濃郁的靈氣湧入她的身體,迅速為她修補起體內的虧損,她默然地看著段玉樓現身,自己卻抿住了唇沒有先開口。
她坐在窗邊的小榻上,倚著柔軟的靠枕,只目光定定地望著他,等他先說話。
段玉樓一時沒想好自己要說什麼。
今日見她們要閉門說話,雖有前頭在院子裡劍拔弩張的那一幕,但他倒也不覺得二人會動起手來。
都是自恃身份的人,前生便較著勁、不肯在對面落了下乘,不可能此時放下身段。
但至於面對面要談什麼,他還真想不到。
段玉樓的確對彤華隱瞞了一段,他此生都沒想過再讓她知道,而這一段,趙琬一個凡人,應當是不清楚的。
至於別的,都是無關緊要。
他還算得上是從容鎮定,也不急著開口,只是動用力量,來探她的身體。
彤華冷著臉釋放神力,將他的力量打了回去。
她因他只會如此的舉動而不滿,眉心低低地皺在一起:「我還沒脆弱到你一刻不來就會喪命的地步。」
她開了口就開始後悔,咬住唇開始反省,自己在面對他的時候,怎麼能永遠幼稚地藏不住話。
段玉樓收了力,思忖著她反擊的力氣,估摸著她這次回來,應當是恢復了一些。
他得想著辦法哄她在定世洲多留一陣,好歹將身體養養好。人間的故人都見得差不多了,她總沒有什麼理由再回去了。
「生什麼氣?」
他靠近她,一直到她面前,都沒有被她推開。
他於是了解了她的小心思,低下身子,讓她略略低下頭,以一個俯視的角度看著自己。
他捧著她,也在哄著她。
「以前的那些人,都見見也好。你心有不甘,見過一回,便知道其實都算不得什麼,對不對?」
彤華聽見他這聽不出語氣的淡淡口吻,重複道:「算不得什麼?」
她眼睛泛著可憐的微紅,問他道:「段玉樓,你瞞了我什麼事,還不肯說嗎?」
段玉樓並不上鉤:「你若疑心我和趙琬之間有過什麼,何需我來解釋?」
他捉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掌心落在自己心臟的位置:「你可以做到的,你直接來聽。」
他知道她有讀心的能力,也可以用銜身咒來控制自己。他是在賭她不會如此做,如此,他就可以保留他的秘密。
彤華果然沒有這樣做。
她的手掌按在他可稱之為心臟的地方,可是掌下的感覺卻什麼也沒有,他沒有什麼可供跳躍的心臟,他是個連自證都無比蒼白的殘魂。
彤華向前傾身,微微靠近他道:「你實話告訴我,你的修靈道是不是毀了?」
段玉樓心底微微一嘆。
「趙琬說的?她一個凡人,懂什麼修靈道?怕不是故意這麼說來誆你。」
他嘗試著盡力用聲音表達溫柔,但是只有法力凝聚的聲音,永遠無法表達他的心意。
他只是在想,故人已死,辛玉言、印珈藍、喬譚……他們誰也無法告訴彤華真相。
她無法求證,只要他不認,那就是假的。
彤華不是白沫涵,她不會像白沫涵那樣輕易地被他欺騙:「那你要怎麼解釋,在聽到我要嫁給衛暘之後,沒有立刻回來將我帶走?」
段玉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反客為主。他問她:「我不在的時候,衛暘欺負你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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