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奇體型本就不大,被彤華養到現在,也就小指的粗細。它躍到空中的時候,由於墓道昏暗,幾乎都看不清身形。
但就是它這麼一張口,墓道前後夾擊眾人的蛇群卻全部突然換了一副態度,先前的兇悍一掃而空,直接化作有些驚恐的畏懼,竟連頭也不敢抬,慢慢地開始後退了。
只是雖然退了,卻也只是退開一段距離而已。它們並沒有被小奇完全震懾到直接撤退,只是拉開了和眾人的距離,仍舊盤踞著和他們僵持,沒有散去的意思。
而方才生出的那些含著毒氣與煞氣的濃紫色的煙霧,此刻已經消散得一乾二淨了。
小奇見它們退下,這才自空中一扭身回到彤華肩上,依舊仰著小腦袋,目光兇悍地盯著四周的蛇群,因為體型太小,看著居然有些滑稽。
但蛇群之中,它目光所及之處,長蛇自動回身躲避,完全無法控制地表達敬畏。
彤華臉色如同覆著一層長冬深雪,驟然回身看向陵游時眼中怒氣噴薄,而手中紅英的冷焰流火逕自砸到了他的胸口上。
神火被她砸得氣勢洶洶,陵游不退不避,甘願挨她這一打,可是神火瞧著凶,到他身前卻逕自溫柔地消散,正如她眼裡那一點還沒消散的火氣,怎麼也不是真的惡他。
彤華冷冷地望著他,語氣非常生硬:「你找死是不是?」
陵游站在她面前,方才面對原景時那種張揚的氣勢瞬間就沒了,垂眼對她的時候甚至流露出一些令人可憐的乖巧。
他聲音也弱下來:「我能出去。」
於是彤華的火也就發不出去了。
在她方才站到他前面的那個瞬間裡,她余光中也看得分明,就在那一刻同時,陵游的手也在預備著拔劍了。
在她站出來保護他的時候,他也在毫不猶豫地要保護她。
他們之間隔著半步的距離,就是這半步,走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彤華想要罵他的話此刻被他這一面逕自堵了回去,最後她安靜了半晌,只是伸出手照著他胸前給了不輕不重的一拳。
她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分明是有點遲疑:「知不知道分寸?」
別再像上回在蒙山上似的,自己費勁給了他八百個眼神,這小子只知道又哭又鬧,一點都不明白她的意思。
輪迴獸的出現代表著天歲一族又會被翻到明面上,天歲族在定世洲就意味著步孚尹、意味著這是攻擊彤華的利器。那時的彤華接連被昭元針對,已經察覺到了不妙,誰知道陵游居然那麼不理智,直接說白了自己的身份。
當時在場的使官不少,雖然都是璇璣宮的部下,但也並不全都是清白乾淨的。明面上雖說是傳不出去,但暗地裡保不定會傳成什麼樣子。
彤華明面上厭棄步孚尹是個叛臣,不可能留下在此對他表忠的陵游,眾目睽睽之下,只能借那個話題和陵游吵一架,將他從定世洲剝離出去。
他身份已明,留在定世洲便有千般不便,但好在明宿神脈猶在,是認定陵游身份的。只要回了白虹原,任說陵游是天歲遺族的風言再多,只要明宿神脈認定,誰也不能動他分毫。
此舉一來是將他推出定世洲,認定明宿王血脈由此護他安全,免得長曄等人借天歲舊罪說事為難於他,二來也可為彤華自己保留一道後手,若是將來真有什麼針對自己的困局,那麼陵游便成局外之人。
事實證明,彤華此舉完全正確。
他們兩人青梅竹馬長到如今,也算作是相伴一生,彼此默契自不用多說。即便當初是陵游一時沒想到,遲鈍了一會兒,之後也早就反應過來了。
所以陵游第一時刻從蒙山地下離去之後,就返回了白虹原。
明宿神脈認定了他,長曄也無可奈何,所以時間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外面卻安安靜靜,沒人真拿他是天歲族的傳聞說事。
畢竟天歲族早就死了個乾乾淨淨,想要查證也無處可查,若無結果反倒還平白污了明宿忠名,實在是沒有必要。
這事至此便算是各方都順利揭了過去。
陵游一直陪在彤華身邊,若說冷戰最開始他還有些氣不順、故意鬧彆扭的時候,此刻時間久了,這念頭也都散了。現在彤華稍微對他軟和一點,他立刻就笑得沒邊。反正也是背對著其他人,他們都看不見他的臉。
本就是清朗明媚的一個小神君,丟了魂似的過了這麼久,此刻終於重新恢復成神采奕奕的意氣模樣。
他看著彤華溫柔地笑了起來,眼睛輕輕眨了一下,但這樣活潑的表情很快一閃而過,換成有些冰冷的樣子。
他口吻硬梆梆地回她道:「我自己出得去,用不著你來管我。」
他甚至眉頭都有些煩躁地擰了起來,仿佛是真的被她這一動手弄得有些羞惱似的。
彤華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有模有樣的,這是連著前幾天的委屈一起發泄,等著她哄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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