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她一直以為這弗陵之中只保存著一把天子劍而已,但她下墓後的一切異常和變故都在告訴她,墓中遠不止一把天子劍在。
裡面必然存有更大的秘密,而這些魔化的紫星蛇在此,足可證明這秘密必然與大荒有關。
大荒是扎在彤華心頭的一根刺,只要提到大荒,便無法不讓她放鬆警惕。若今日她無法在他人之前得知裡面到底藏著什麼東西,將來,便有可能成為傷她的一把尖刀。
她絕無退避的理由。
而只在她微滯的這一瞬之間,蛇群「嘶」聲不斷,對著神火不斷逼進,仿佛是十足進攻之勢。彤華察覺到它們魔氣加重,打算速戰速決,立刻重新揚劍,再使殺招。
但這一次,被她揮出的紅蓮神火卻不再具有如剛才那般巨大的威力了。
它依舊對彤華臣服、順從,但卻不願再傷面前的紫星蛇群,在揮劍而出的那個當下,便開始示弱,直到在接觸到蛇群之前便自行熄滅。
彤華一道重擊,未見預料之中的力量,又眼看到神火示弱,眉頭緊緊皺起,心中逕自生出如對這神火主人一般的不滿。
她從不對他示弱,所以,此刻也不會示弱。
她體內神力驟起,強行加重劍力,直接放棄了紅蓮神火對紫星蛇群的天性壓制,打算用蠻力破掉紫星蛇魔性。
而她破碎神體因她此舉負擔加重,神力隨她第三劍再起而迅速向外流失。
她是不顧一切,拿命去與對面的紫星蛇群相對抗,看誰能挺到最後,看誰能到達那一道墓門。
段玉樓見彤華衝擊之勢,心中萬分驚駭,一邊因她如此看重步孚尹而苦澀不已,一邊又生出對她神體破損和力量枯竭的擔憂與驚懼。
後者很快蓋過前者,他毫無猶豫,見彤華沖向前去,直接開始引力,大量而迅速地湧進彤華的身體。
他手下分寸有度,既迅速地彌補了彤華力量的流失,同時也沒有因靈力大量湧入而對她造成衝擊。
他的力量豐厚而自然地和她合二為一,而後穿過她的身體,與她釋放的力量合為一體,最終流向她劍鋒所指,由她心意向紫星蛇群迅猛撲去。
他們彼此有一種誰也不肯相讓的堅持,於是將這一場對戰的時間延續下去。但紫星蛇群到底有限,無法抵禦彤華這邊無窮無盡的力量,更何況,紅蓮神火雖不肯攻擊它們,卻會護著彤華,不肯讓她受傷。
這是一場從開始就註定要失敗的阻攔。
彤華一路相逼,紫星蛇群雖因少了紅蓮神火的傷害,而未如第一劍般死傷慘重,卻也是有了不小的傷亡。
它們在威壓下節節敗退,最終退到了一處稍寬敞一些的墓室之內,苟延殘喘地望著彤華,還欲做最後的抗爭。
彤華一腳邁入這間空蕩的房室。
段玉樓站在她身後,告訴她,這是主墓室的前室,到此後已無歧路,只要越過銘碑後最後一截墓道,便可直接進入衛暘真正所在的主墓室。
就只剩這最後一截路了。
彤華看著面前殘存不多的紫星蛇,心中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無聲地卸了一口氣。
兩道神火被她收回,釋放的神力威壓也漸次消去。她將長劍收回,不再劍拔弩張,只看著蛇群中的敬文,淡聲開口。
「你們已經無力阻我了,帶著你的族人回去罷。」
敬文緩慢上前,再一次幻化出人形。這一次,他不像剛才那般身形筆直。
他渾身都是血淋淋的傷口,從內流出紫黑色的血液,看著可怖至極。
他受傷非常嚴重,單膝跪在地上,踉蹌著扶了兩回地,才勉強站了起來。
蛇群盤桓在最後那截墓道之前,堅決不肯離去。他也站在那裡,手扶著牆壁站穩,喘了幾口氣,才開口道:「彤華君,莫要再向前了。」
彤華望著他固執神色,沉默半刻方道:「我此來本是為取天子劍。那裡面到底藏了什麼,讓你們如此堅持,不肯退讓?」
敬文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只有天子劍。」
彤華眉頭微皺,而敬文又道:「但我不能讓你過去。」
彤華抬眼看了下這條黑暗的墓道,又上下打量一番,此處有段玉樓提前設置好的法陣,走到近前仔細探查,才會察覺到這法陣之內,又生出森然的鬼氣。
這鬼氣十分濃郁,力量又十分蠻橫,絕不是什麼尋常鬼怪可以釋放出來的,非得要在人間磋磨數百年不肯歸去的執著積累,生前留有遺憾余恨的不甘不舍,還要生前身份非富即貴,有天命即定、異於旁人的特殊之處。
不必想也知道,是衛暘的鬼魂留存在那主墓室中,漸生出了這樣強大的力量,將這處法陣日復一日地加重再加重,使得來人為免死傷,只得從這一條墓道進入。
這是唯一安全而沒有禁制的一條道路,安全得仿佛一個誘人的陷阱,引導著來人不由分說地踏入。
彤華看著衛暘這強大的鬼氣,再問敬文道:「可是衛暘力量壓制,困你們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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