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需要扼殺文宜,但同時,她也不需要文宜長得太好,像如今這樣籍籍無名,就是她希望看到的局面。
至此,一切前期緩慢鋪就的暗線,終於連接成了她設想實現的棋局。
彤華站在離她如此接近的位置,終於看清了平襄那雙平淡雙眼裡隱匿的瘋狂和炙熱。她在病態地信奉著定世洲和希靈氏,將自己不惜犧牲所有的行為看做是光榮的衛道之舉。
她知道平襄看重定世洲,只是沒想到她有多麼看重。她覺得平襄已經偏執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你根本不需要做這些。」
彤華無法理解地看著她這張扭曲的臉:「長姐把一切都做得很好。你想要定世洲的榮光,長姐全部都能做到。」
如果像從前那樣,她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昭元身上,將所有的好處都偏袒地給予昭元,而只予彤華文宜那點該有的尊榮和富貴,她們哪怕長成了,也只會像從前一樣和睦謙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內廷刻意的對爭權奪勢的薰陶里,被逼迫著走到如今這樣你死我活的局面。
平襄聽到她這句話,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睛依舊直直地望著彤華:「昭元的確很好,但她是上天庭希望擁有的定世洲繼承人,不是我想要的。」
她看著彤華,像欣賞一個被自己打造出來的完美器具:「這麼多年,我刻意把你養成這樣囂張跋扈的性情,這樣自尊自傲的心氣,你的眼裡容不下長曄,將來即位,你也絕不可能甘願委曲求全居於人下。」
她用最滿意的眼神看著她,用最狠毒的話語來描述她:「你會去爭,會去搶,會用一切方式達到自己的目的。你根本不懂如何與旁人建立長久的聯繫,你不會有親人,不會有友人,不會有愛人,你只會用利益的交換來和旁人綁定,所以絕不會迷信感情的堅固,而利益是絕不會背叛你的東西。你只相信利益置換,所以你永遠能把最好的東西帶給定世洲。」
她越說氣勢越昂揚,看著彤華的目光灼烈到傷人的地步:「彤華——你就是定世洲最需要的神主!」
瘋子。
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彤華心裡想。
這根本不是什麼精心的塑造,而是一場漫長的毀滅。
她沒有親人——昭元被平襄強硬地放在了她的對面,和她爭奪不休;文宜被不動聲色地剝奪一切,除了兩句不輕不重的關心話語,什麼都無法給她;她有一個血緣相連的表姐紫暮,但紫暮看不慣她一心只為權勢,更無法容忍她明知自己的心上人是簡子昭,卻無法反抗平襄強硬的安排。
她沒有友人——少年時被點進璇璣宮作陪的那些屬族少君,死的死,去的去,只剩下一個簡子昭,還藏著一顆不忠不義的狼子野心;上天庭的雅樂仙與她是不論尊卑的知音,從她琵琶斷弦開始,便有了對面而立也只作不見的深厚嫌隙;霜湖從前和她的關係也很是不錯,如今分割兩個陣營,自然也是王不見王;至於人間……不提也罷。
她同樣沒有愛人——愛她的人如過江之鯽,愛她權勢無雙,愛她美貌絕艷,愛她故作深情,只是不見誰能一直停留;而她愛的人,早就死在了漫漫長河,可他若是活著,這段感情也絕對不得善果。
平襄說的一點錯都沒有,因為她什麼都沒有,因為這世上所有的感情從來都無法長久而單純地被她擁有,所以她只能用利益置換,而只有利益是長久的。
彤華想,自己在從前,在短暫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幼年時光里,也是擁有過世間的美麗的。那時候昭元還是疼愛她和文宜的好姐姐,璇璣宮的夥伴們熱熱鬧鬧地笑成一團……
過去,她也是擁有過的,她也是可以擁有的。
但之後全都不存在了。
那一切就像幻夢一場,被平襄殘忍地抹殺。很多時候連她自己都會懷疑那些是否真的存在過,但又無法欺騙自己。
而這也是平襄想好的——用這些來印證感情的脆弱和不堪。
窗紙里透進來的光亮,打在平襄亢奮的臉上,卻照不到彤華的眼底。
她冷然看著平襄,這些年持續不斷的反抗,在此時再一次占據了她的心底。
「如果我不幹了呢?」
她用最後掙扎的餘力反擊:「如果我不要那個位置,你所想的一切都會落空。」
平襄看著彤華已經被逼到了最後一步,還愚蠢到試圖同歸於盡,面上的激動與開心終於消散了一點。她冷漠地篤定道:「你不會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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