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寒光划過,言辭鋒利:「拿含真君之死讓我引以為鑑,逼著我不計手段也要拿到尊位的人,難道不是你嗎?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卻要我掃清一切攔路障礙的人,難道不是你嗎?我按照你說的去做了,殺他們的人是我,難道就不是你嗎?」
平襄微笑著搖了搖頭,道:「我說過含真什麼,又教過你什麼?當初的事,難道是我下了命令,要你這麼做的嗎?」
她將所有責任強行焊死在彤華身上:「是你自己禁不住事,貿然做下這個決定,要去那麼做的。」
彤華狠道:「是你逼我的。」
但平襄依舊不認。
她緩和了臉色,又變成那副疼愛女兒的樣子,在彤華終於敢這樣撕破臉皮和她爭執的時候,逕自退了一步,讓她的出招全落在了柔軟得無處著力的棉花上。
「你可以這麼想。」
她這樣說。
「你無法承擔後果,所以將這些痛苦和恨意,一股腦的都發泄到我的頭上來,這也沒有什麼。」
她非常寬厚地望著彤華:「我做你的母親,豈能連你這點脾氣都不包容呢?」
彤華看著她,突然垂下眼,諷意極強地輕笑了一聲,卻也說不出到底是在嘲笑誰。
「原來這是母親對我的包容,是我狹隘了。」
彤華最後也沒能順利殺掉恂奇,但大荒的天歲神族,是切實地迎來了一場滅頂之災。
天界進犯大荒時,平襄決意前去,是為了在長曄發現之前,渾水摸魚拿回放在牧弘那裡的另一張婚書。她要拿回婚書,殺了牧弘,殺了恂奇,好徹底將希靈氏和他們的聯繫斷掉。
她分明是在銷毀罪證,分明拿著這件事要挾了彤華這麼久,卻原來,在她看來,這是母親對女兒的包容。
平襄側過頭去,長袖一拂,一旁的靈鎖解開,被收藏了這麼多年的那兩張婚書,再一次出現在彤華眼前。
她將它們直接遞到了彤華眼前,讓那兩個烏墨灑金的名字,明明白白地落在彤華的眼底。
「你一直害怕恂奇知道你做的這些事,一直害怕我拿著這兩張婚書,會對你們做什麼。現在你不用怕了。」
那兩張婚書倏然飛回平襄手裡。她安然自得地望著彤華:「這已經是僅剩的罪證了。等你即位以後,只需要毀掉這兩張紙,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你做過什麼了。」
平襄說完這句話,伸出右手對著彤華,那一個淡淡的尊主印記浮在掌心。她左手再一次晃了晃婚書,無聲地要她上前。
彤華如她所願地走了過去,伸出手接住了那個印記。平襄收指握住了她的手,那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覺,再一次從手上席捲而來,讓她整個身子都萬分僵硬。
神主的力量開始飛快地交換流動,平襄滿意地微笑道:「其實你根本不用怕的。彤華,你不知道我有多滿意你做出了那個決定。你還那么小,就敢為了尊位毀婚約,你害怕死了一個恂奇,目標太過明顯,就乾脆解決整個天歲神族。你那麼害怕,還知道不能親自去做,還知道羅列一個反叛的罪名,借長曄來剿滅大荒。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選你是我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尊主的權力和神力在平襄壓抑又瘋狂的聲音里無聲地完成了一個過渡,在彤華徹底接納之後的那個瞬間,她立刻上前一步,反握住了平襄的手,一把將她推後制住,按在那張冰冷的神座上。
她的眼裡聲里不帶一點溫度:「你說的沒錯,到了這個位置上,想要的都會有的。拿了你這裡的長生骨,我再復活他一次就好,如你所言,毀掉婚書,他就再也不會知道我做過什麼。」
平襄平靜地望著她:「可以,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他可以活著,但不能知道真相地活著,你心裡這樣清楚,我還有什麼可拒絕的呢?」
她已經無力抵抗彤華的威壓了。她已經讓渡了尊主的力量,生命已經流逝到了盡頭,彤華壓制她,她也就只能任人宰割。
只是話鋒一轉,她又說道:「只是長生骨,我已經用了。」
彤華眉心一緊,神力頃刻間釋放而出。她已是這定世洲內的尊主,整個定世洲於她都只在指掌之間,不曾有任何隱瞞的餘地。但饒是如此,她依舊無法找到長生骨的所在。
沒有一點靈力的波動,也沒有一點氣息的感應。平襄能拿自己和女兒的一生布局,區區一個長生骨又算什麼?
不待彤華逼問,平襄已經不打算再隱瞞什麼了。
既然今天要將一切都交給她,總要告訴她定世洲里,都發生過什麼秘密。
平襄的目光落在彤華的臉上,卻又仿佛透過彤華的身體,虔誠地望向另外一個人。
「我獻祭了長生骨,換始主復生臨世。你以為你藏得很好嗎?她藏在你的身體裡,隨時可以奪身復甦,你想隱瞞,但我什麼都知道。」
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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