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門外又是一陣響動。方才拾雨感到她喚人,便立刻去找了陵游,此刻正是他急匆匆過來看她。
他就聽見後半句,還沒聽明白:「怎麼就不用藥了?」
銜雲起身退到一旁,換陵游來坐到榻邊,彤華無語地瞧了他一眼,道:「我說我不用長曄的東西,你聽成什麼了?」
她直呼長曄大名,陵游微微頓了一下,不過倒也沒說什麼,順著她道:「行,那東西咱們本來也不缺,不用就不用,我也討厭他的東西。」
實際上,那東西用與不用都是無妨,給彤華入藥不過是為了表達定世洲應許了長曄的意思,陵游心裡也不痛快。
但他又靠近她輕快地笑了笑,低聲道:「五太子知道你受傷,私下過來看望時塞給我不少好東西,咱們用他的。」
玄洌比他們兩個年長太多,因為常來和平襄對弈,所以與他們見得也多,彤華時而也稱兄長。他給彤華送來的全是好東西,半分也不比長曄那邊的差,比所謂的面子功夫實在多了。
兩個人笑了一陣,還沒說兩句話,便聽外頭有仙官入內,卻是平襄那邊來的。他們臉上的笑立刻消失,聽見那仙官道:「尊主聽說彤華主醒了,命我前來問候,另外叮囑彤華主好生歇息,不必去那邊回話了。」
陵游立刻沉下了眉心,倒是彤華面不改色道:「辛苦仙官來一趟,請替我多謝尊主關懷。」
那仙官應聲而去,彤華推了推陵游道:「不開心什麼?不用去回話了,不好嗎?」
若是從前,她便是受傷還沒好,也要去那邊回話,說明白那日去了上天庭都做了什麼的。即便那日分明是平襄下令,不許內廷支持彤華,留她一個人去應對天庭。
陵游望著她,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還是同她道:「去過了,他去的。」
彤華微微一頓,抬眼瞧他,問道:「令牌都被我毀了,跟他有什麼關係?不是讓他走了嗎?」
陵游道:「你那天傷得太重了,慎知處理不了,我便去找曦月姑姑。她原本也有些沒底,打算先帶你去遺靈窟的,但是來了以後看,你們兩個一起暈在殿裡。」
他對上她微微訝異的神色,道:「你神力亂得很,元靈震顫得厲害,是他拿自己的神力修為強硬壓制住的。」
天雷之下難有萬全,她們只知道她是活著回來了,卻不知她是什麼情況。皮外傷也是活著,剩一口氣也是活著,她一回來就進了明台殿結界,在沒見到以前,活著與活著也不一樣。
那日,是她開口說了恂奇可以離開,所以那道結界才沒有繼續生效,他們才得以進去施救的。
但事實是,這句令是為了放恂奇離去,但恂奇卻並沒有離去。
彤華沒有接話,陵游試探著問道:「他還在明台殿呢,一直問你的情況,要不……我叫他來見你一回?」
「不必了。」
她感覺傷口有些疼了,乾脆向下躺平,示意了下窗台上的玉曇,同他道:「我都醒了,還能有什麼大事?你把花送回去罷。」
她有些不喜地錯開了目光道:「夜裡開的花,這麼斷了根放在日頭底下,就沒意思了。」
彤華眨了眨眼睛,將陵游欲言又止的話堵了回去:「我傷口疼,再睡一會兒,你還要留在這兒嗎?」
陵游無法,只得道:「行,那我回頭來看你。」
他耍了個心眼,在原地磨了一會兒,見她閉著眼睛看不見,便沒有帶上那株玉曇,打算著讓它多放一日是一日。但未過多久,到了晚間月升的時候,那玉曇便連花帶瓶地送回了明台殿。
還是送回給侍花的仙侍的,就一句吩咐,說這花已經斷根,能養便養,不能養便處置了。
接手的正是那個已經相熟的仙侍赤蕪,她茫茫然將花接回來,看著這花的確是有些失了顏色了,便有些可惜地嘆了一聲,入殿來詢問道:「這花兒再不好好養就真的要死了,咱們怎麼辦呢?」
她往左邊看陵游,陵游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向對面挑眉,她又往右邊看,右邊的恂奇垂眼看著這花兒沒說話。
赤蕪有些無奈,又將花抱走:「算了,我自己看著辦罷。」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斷了根的花,又不再受主人的愛護,終究是要死的。
她養過太多花了,許多人喜歡看花盛開,卻又不喜歡看花凋落。所以生前如何受人追捧的花,到死的時候,終究也大多都是孤零零的。
陵游看著赤蕪出去,問他道:「你拿神血餵養了那麼久,就這麼退回來,便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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