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鬆開青騅的那一刻,將紅英放出去的那一刻,餘光里看到燃起的火焰,就想起了當年那一把被自己扔進神火之中的琴。
只是這一次,她心裡的喜愛比之前死得更快了幾分。她這些濃濃的喜愛,甚至都不足以支撐她看完焚燒的過程。她轉開眼,連餘光瞥到,心裡都不再動容。
她是比任何人都可以更加決絕放棄的那一個。
彤華伸手執起背,扶著憑几站了起來,對著瓊音抬了抬手,身子向她靠近了,用很低的聲音道:「公主既然這般心疼青騅,想來將來得了好琵琶,一定會愛惜的。」
她將杯中的甜釀飲完,隨手丟到了一旁,轉身便向宴外而去。
她的身後,昭元冷眼看完了這一場鬧劇,避也不避地直直逼視長曄,目光將他狠狠剜過,起身連禮也沒留一個,立時便離席而去。
雲車已在外間等候,昭元與彤華分別乘車歸去。只是走在雲端之上,還沒走出多遠,彤華的車卻又被中途攔了下來。
雅樂去而復返,要與她說話。
簾帳被打起,雅樂走到近前來,望著面色平淡的彤華,目光深深道:「當年我將青騅贈你,是自認技藝不如,又見你是真心熱愛此道。青騅在我手中不過呈現三分,到你手中才煥活如生。我是相信你永遠都不會辜負青騅的。」
彤華道:「是我性情不足,叫仙姬錯看了。」
雅樂道:「不是你性情不足,但確是我錯看了。我不該忘記你是定世洲的神女,執政持權,自然凌駕於一切之上,更遑論一把琵琶而已。」
她取出一疊曲譜,雙手奉上,平浮至彤華面前,道:「你先前贈我樂器數把,本該歸還,但你實在不是愛惜之人,我也不會將它們再送至你手。但這些曲譜,都是你昔年修好贈我,曲譜我自己會找,便不承你這些好意了。」
她緩緩退後,對彤華深深一禮,道:「琵琶既已斷弦,曲譜既已奉還,雅樂不敢再稱神女知音,此日一別,莫不敢再行往來。雅樂告辭了。」
彤華就那般看著她轉過身,毫不猶豫地消失在雲海盡頭。
步孚尹這些時候早習慣了與她同乘,只是這次出來,她先行步上雲車之後,便命銜雲放下了簾幕。他知道她此刻只想獨處,便只是隨行在側,並不曾打擾,直到此刻雅樂到來,他才看見了彤華的神色。
她可以哭,可以鬧,可以無理也要爭三分,但不該是這樣平淡。他皺著眉,想要上前去與她說一句話,卻見她默默將那一疊曲譜向外一揚,神力直接將它們震碎成無數碎屑,洋洋灑灑落下雲海,最終只化作人間一場紛飛落地卻終究會消融不見的薄雪。
她再次退回車中,吩咐道:「走罷。」
陵游與慎知聽著銜雲回來說的話,心中一直掛念不下,聽說彤華回來,便齊齊到宮門口去接。乍見得銜雲手中空空如也,便覺得不好,再見彤華從雲輦之上下來,臉色平淡到沒有一點表情,反倒是步孚尹臉色難看,便知道必然沒有好結果。
彤華腳下不停,逕自往存放琵琶的樂庫而去。
步孚尹走在她身後不遠,被陵游拉住,低聲問了一回。他如實與他說了,沉默許久,道:「我不知道她會琵琶。」
陵游十分難言地望著他,道:「怪我,原以為這事也傳得挺遠,總以為你是知道的,就沒多說。」
他先前當真以為步孚尹收琴只是因為不知道彤華與昭元之間的齟齬,卻沒想過他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彤華會琵琶的事。
步孚尹垂下頭,想這如何能不怪他?他已經和她親密如此,天界無人不曉她琵琶技驚四座,偏偏就他什麼都不知道,偏偏就是他什麼也不知道。
哪怕就是這麼說出來,都覺得荒謬不堪。
他嗓音艱澀,有些艱難地道:「先前我因為那把琴與她生過嫌隙,我以為她是與昭元較勁才去學琴,是我錯了。」
陵游一聽這話,立刻明白了他們前幾日怎麼突然關係變得那般僵硬,面色立刻難看起來,可是事已至此,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步孚尹腳下有些發虛,強行打起精神來,往樂庫那邊去:「我要和她說……」
陵游攔住他,道:「別說。」
步孚尹用幾乎是有些茫茫的眼神在看陵遊了,因為陵游是遠比他要更加了解她的那個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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