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自己的籌碼全部推到了桌面之上。
含真是怎麼死的,屍骨被藏在什麼地方,她全部都知道,如果平襄不肯同意,她會藉此生出什麼風浪,那就都成了不可控的事情。
她完全可以自己去取用這枚靈囊,但既然含真的屍骨仍然被秘密地掩藏在那里,那麼平襄一定會一直看顧著,與其遮掩不住被發現,還不如提前告知。
她在用這件事來威脅平襄,逼迫她必須同意自己的此請。
平襄望著她笑了,直起身子問道:「你知道的很多,但是否做足了考慮呢?如果她的神體還在那里,那麼會是為了什麼緣故?她已經死了,她身上的靈囊還會有用嗎?或者說,還會在嗎?」
彤華非常冷靜地道:「會在的。既然費了這樣大的力氣留下,有用的、最有用的,都會留下來的。」
平襄於是笑得更開心了。
希靈氏沒了靈囊,那就只有死路一條。當初,她獻祭靈囊想要換取雪秩歸來,若不是因為她占據尊主之位,用本源靈脈維繫,也無法保住性命。如果知道含真不久之後就會懷上孩子,她就不會浪費自己的靈囊。
如果含真沒有孕育那個孩子,她本也沒打算非要她的性命不可。但既然她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她也不會留她。
平襄那時候覺得,將她神體白白送歸本源,實在是太浪費了,但是可巧,北陽山下正有一處水下陰窟,終年不見陽光,寒冰積厚。
她把含真的神體藏匿在那里,打算如何取用。最珍貴的靈囊自然是在的,但即便取出來移到她的身體里,也發揮不出原有的效用,還不如她繼續拿本源靈脈供養。
那麼還有什麼用呢?她決定暫時不要浪費,慢慢打算才好。
誰曾想,過了這小百年,她還沒想好呢,卻先被她的好女兒彤華盯上了。
平襄在衡量這個用處的價值幾何,問道:「那你說說,我給了你,又有什麼好處?」
彤華見她鬆動,便道:「這些年他將我宮中改變至何種程度,尊主自然得見。內廷之事暫且不提,只針對長曄一項,他一直咬得嚴緊,但從未越界。我一直放任不管,是因為我滿意現狀,如尊主料想,他一直是我手中一個有力的武器。我需要他繼續為我衝鋒陷陣,但若在此時,他確認自己找不到靈囊,難保死前不與長曄拼到魚死網破,那麼折損的就不只是他一個,甚至包含如今的整座璇璣宮。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
她望著平襄道:「尊主請想,一個活著的步孚尹,遠遠比一個死去的含真君更加有用。」
平襄微微頓了半刻,道:「你給了我一個很值得信服的理由。」
她是如此會說話,舍掉一個步孚尹的確不難,但要捨棄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力量,的確是太過可惜了。
平襄於是問道:「那你是否想過,靈囊能救天歲族,這終究只是傳言,並沒有誰真的試過。若那枚靈囊取用之後,根本沒有任何效果呢?」
彤華道:「無論是否有效,我都要前去一試。有效自然最好,若是無效,我嘗試過亦不曾有悔,損毀尊主利益,自然願意領罰補救。」
平襄慢慢踱回座位,緩緩坐了下來。她笑著望了望彤華,道:「那你就去做罷。」
彤華心裡重重一震,再次叩首向她謝恩,聽到她的聲音從頭頂重重地落下來,道:「讓我看看你過了這麼多年,有沒有長進,還會不會留下破綻。」
彤華再次保證,起身退出了宮室。平襄一直安靜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直到宮門關上的那一刻,她身後屏風之後,嘉月從其間邁步而出。
相比起平襄,她的臉上明顯浮出隱憂。
平襄笑得很開懷,道:「愁什麼?我看見她居然敢威脅我了,可是開心的很,就憑這一點,莫說她是來要含真的靈囊,便是要我現剖一個給她,我都肯的。」
她在努力塑造一個想要的繼承人,現在堪堪有了雛形,怎能不叫她萬分開心?
但嘉月卻道:「她說得好聽,不過是拿這般話術來勸說罷了。歸根結底,還是不捨得她那使君死去。」
從前的那樁婚事,她幫平襄辦過,她非常清楚其中的內情。嘉月皺眉道:「他們兩個是骨肉交換,靈血相融,原本是為了塑造他們的因緣天定,如今倒反過來成了桎梏。她根本無法控制感情,這些因素的存在,會讓她只要見到他,就無可避免地愛慕他。這種天命強制的力量,她根本無法反駁,將來被情愛沖昏了頭腦,做出什麼如當年去受雷刑一般的荒唐事,也未可知。」
她越想越覺得犯愁:「雷刑尚可挽救,若將來挽救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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