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知早已雙目通紅,卻奉承前言,不肯與陵游將此事說破,所以始終閉口不言。
陵游愈發急迫,拉著她非要逼問出來。昭元見陵游已經失去理智,立刻與身邊使君道:「拿下。」
她身邊使君上前,出手去擒陵游。陵游回身去防,只是心浮氣躁,居然一時不足。昭元又捉住機會,掣出神力,竟將他直接當場制服。
陵游心態已亂,抬眼狠狠望她,喝道:「昭元,此處沒你多事的份,將我放開!」
昭元看了步孚尹一眼,意味深長,這才低頭與陵游道:「內宮之中慌亂至此,成何體統?彤華竭力保你,你倒是趕著送死。」
她不再看他,又問一旁的慎知道:「她保了他們,自然也會保你。命令呢?說出來,內廷自然不會治你的罪。」
慎知搖頭,埋首於地,道:「慎知鑄成大錯,不敢請赦,今日縱然罰死,絕不反抗。」
嘉月怒道:「你豈有赦免之理?今日罰你九死也不足惜!」
昭元聞言便道:「仙君一時心急了。便是重罪在身,也沒有不理清先後就治罪的先例。宮令既然未全,自然優先關押,問明才好。」
她言罷又望步孚尹一眼,眉心微微皺起——
往日行事那般機敏,這時候怎麼就不知道說話!
嘉月始終不肯輕放,還是昭元出口,說璇璣宮令已下,不得違拗。慎知被削掉主事仙官的職務,關禁於內廷牢獄之中。陵游與步孚尹的使君之權都被暫時凍結,一併被關禁在尚丘殿內,勒令不得離開半步,由歧望親自帶領使官監管看守。
昭元行禮送走嘉月,這才回身令使君放開陵游。陵游終於冷靜下來,沉默著不置一詞。歧望上前與昭元行禮,見她點頭,這才命部下扣了慎知,押出後又封鎖璇璣宮及尚丘殿。
昭元看他們一眼,無聲微嘆,轉身時卻被陵游叫住。
他問昭元道:「她到底怎麼了?」
前幾日還好端端和他說話,今日就只剩下一道遺命,他們被內廷拿下關在這裡,但他絕不能容忍自己什麼也不清楚的茫然無知。
昭元看著他們,想彤華必然是無論如何也要對他們瞞住真相,可這樣的事終歸是瞞不住的,她出了事,他們怎麼可能不清不楚地放過。
內廷前來的使官都已隨嘉月與岐望退了出去,昭元見此時沒有多餘的旁人在場,這才走到他們近前,雖不能明言,卻已然將話說盡。
「希靈神族體內有一靈囊,離體即死。為隱瞞此事,免外界動生歹念,故起別名擾亂視聽,即為長生骨。」
直到這一刻,許多昔日裡從不曾用心留意過的事,此刻才慢慢在步孚尹腦中漸漸浮現出來。
彤華的確是不管事的,但她會看他送去的公文,也會偶爾與他說上兩句,使官殿內如今整肅過的使官,她全都認識,她身邊那幾個屬族的少君,多少也與使官們有些聯繫。
她時常以嬌憨姿態面對他,可她絕不是什麼沒有腦子的愚者,她只是年紀尚輕,歷事尚淺,經驗尚弱,所以偶爾會吃虧,但她當年可以在長曄手下保住他全身而退,平襄不會容忍自己的女兒是個無用之輩,也絕對不會輕易將權柄下放給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兒。
又或者說,她們不是什麼親緣深厚的母女,彤華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他,平襄是尊主,她是少君,比起母女,她們一直以來更加和諧的關係,從來都是君臣。
既是君臣,便不會有對無用的容忍。
他在利用使官們來發展自己的勢力的時候,一直自信於選中的心腹,都是自己培植起來的毫無背景與根基的仙官,而與屬族無關。是他忽視了,既然毫無根基,那也就沒有顧慮,在定世洲內,比一個使君更加值得長足信任的,是一位神主。
所以她一定會知道自己在尋找長生骨,也一定知道自己在籌謀著與長曄魚死網破,所以她必須要阻止住他的行動,只要他能活下來,報仇之事,盡可徐徐圖之。
於是就那麼巧妙,偏偏在他緊迫至極的檔口,他聽到長生骨也許就在北陽山的消息。
靈囊,靈囊。北陽山的確還與一位希靈氏神有關係。他在定世洲這麼多年,也聽說過含真君喪命彼處,只是外界公開的處理方式,是平襄將含真君帶回本源靈脈。可如果,平襄並沒有將她歸於本源,而就將她藏在北陽山下呢?
如果是平襄,那麼她做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
步孚尹遲緩地想起那日自己前去北陽山的情形。藏著長生骨的那個寒窟之內,從不見什麼屍首之類。他的確在其中遇到些麻煩,還受了些小傷,但終究拿到時還算順利。
如果那是有人已經提前處置過的,那麼也只有彤華會遮掩到此種地步。
他瞞著她,她就裝作不知道,將一切都假作是他自己私下解決好的樣子。她唯一沒想到的,應當就是他將那枚長生骨給了陵游。
所以她看到自己如此,才會覺得,也許是因為死去的含真靈囊有變,所以才會動起自己靈囊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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