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終歸他如今的聲名,早成了無視她的霸權使君,又何必將她放在眼中?他還不如不來,反倒更好辦些。
就這麼一路糾結著,終於還是來到了璇璣宮前。門上的石獸久違地抬頭高呼「彤華主歸」,彤華在輦中聽著外面的響動,靜默許久,始終坐在原處沒有行動,而後便感受到他來到了下輦之處。
他並沒有上前來主動掀開簾幕,逼得她非要露面不可,但她只要出來,一定就第一個先看到他。
步孚尹不急著讓彤華出來,先對一直陪同在側的覃黎拱手一禮,道:「既然彤華已經回來了,辛苦仙官走這一趟,不妨先回去休息罷。接下來,我們自會照顧的。」
覃黎卻也沒有多做什麼,微笑回禮道:「既有二位使君與主事仙官接應,我等便先回尊主處復命了。尊主特地囑咐我,要我與各位多提一句,彤華主如今傷勢雖已痊癒,卻仍需好好修養,不可多加勞累,還請各位更加用心才是。」
陵遊方才一顆心都放在彤華身上,此刻回程略冷靜了一下,看著覃黎猜測,也就隱約明白了彤華那般生疏的態度所為何來。他聽著這般話,琢磨著回去了要仔細問一問彤華才好。
步孚尹倒是不動聲色,回應道:「我等記下了,多謝尊主掛懷。」
覃黎回禮告辭,臨去前又特地走到輦前,微微躬身道:「彤華主,覃黎告退了。」
彤華並非針對覃黎什麼,但她回去要稟報的是平襄,她的確有對她故意表現態度的意思。今日回宮,她對步孚尹和陵游都冷冷淡淡,但卻不能連覃黎離去都不作反應,那難免有不滿之嫌。
於是她開口應聲道:「仙官慢走。」
步孚尹至此時都不曾見到彤華,心中一直多番猜測。先時她對他與陵游刻意冷淡,必然是因為平襄有所要求,她顧忌覃黎在側,所以故意為之,以提醒他們收斂姿態,莫要在外張揚。
但當他要摒開覃黎說話時,她卻又主動出口發聲,如此看來,比起防備平襄,她倒更像是要與他們拉開距離。
輦外終于歸於安靜,彤華沒有再耽擱,主動起身打起簾幕,便要探身邁步。而步孚尹的動作則更加迅速,沒有任何猶疑,逕自站去了她的面前,手扶著一旁的輦身,不容置疑地堵在了她的面前。
彤華抬起眼,面前是她暌違許久的璇璣宮,仍舊還是從前模樣,她卻隱隱覺得陌生,說來好笑,這分明是她的長居之所,只是她統共不滿兩百歲,卻有一百年都不在此處。
而在這宮苑之前,更加優先落進她眼中的,就是步孚尹。
他如這宮苑一般的如舊而陌生,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輕袍,明月夜裡和緩晚風似的清透颯拓,眉眼裡一片的長舒長延,漫漫無際。但那樣廣袤的柔和此刻盡予她一個,就這般專注深沉地望著她。
彤華本不想看他的,下意識想要迴避,但這麼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目光。她心中發怨,眼底發酸:好端端的,他非站在這里做什麼?
她還以為他先前處處退讓,是真的明白她的意思了。
步孚尹看見她在輦上微頓,心知肚明她的迴避是為了讓自己主動退開,但他此刻一點也不想退開。他就是故意攔在輦前,逼著她出來就要看見自己,此刻看到她停滯,他又上前去伸出手,喚她道:「暄暄。」
她抓著簾幕的手指微收,他看清她眼底分明的糾結,便乾脆沒有了等候,強行上前捉住了她的手,拉她過來攬住了她的腰,手臂用力一帶,便將她抱在懷裡帶了下來。
這一刻與許多年前他初來定世洲時的那一幕重合。那時候他性情不遜,初初察覺到此處規矩森嚴,故意要拉著她做自己的同黨,一起胡作非為。而此刻他已沒了當年的那種鋒芒畢露,卻還是不願意她受這個委屈,故意要鬧出些聲響,告訴她放肆也無妨。
時隔百年,分別的時間比相見的時間更長,她再一次回到了他的懷裡,他才感到自己一直以來的那種空缺了一塊的生活終於完整起來,他的性命終於隨著她也恢復活力。
可她這樣瘦了,落在他懷裡,像他們最後一次去人間時、她在青冥山醉酒後伏在他背上一樣,輕飄飄的一團雲似的,沒有什麼份量,叫他只能一再收緊手臂,這才能確認她是真的回到了他懷中。
他的動作實在是有些突然,一旁預備扶彤華下輦的仙侍都沒有反應過來,但彤華曾經與他那般親密,他伸手的時候她就仿佛已經猜到了他要做什麼,所以半分沒有驚慌失措。
饒是如此,她仍是假借太過突然而有些驚懼的樣子摟住了他,手臂纏在他脖頸之上,臉也隨之埋在了他的肩上,用手臂和他的肩頭嚴實地擋住了自己的表情,深深埋首向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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