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恆知他意思,目光重新回到阿玄身上,問她道:「你要見他做什麼?」
阿玄道:「那是我要與他說的事。」
薄恆盯著她,沒有出聲,但也沒有為她讓開道路,仿佛是一種無聲的阻止。
而阿玄又道:「他會讓我去的,你要違令嗎?」
薄恆的眉心不自知地皺起來。他心中的確是並不希望阿玄去見長暝,在許久之前,他意識到彤華與長暝有關、並且毫無顧忌地打算招惹長暝的時候,他就曾經提醒過她,讓她離長暝遠一些。
她顯然是不會聽的。
他側目再次看了玄滄一回,玄滄露出一種默許的神色。薄恆心中又是一陣荒唐——他怎麼也由著她這樣?
但他沒什麼拒絕的理由了。
若是天界將阿玄帶走,那麼自然無話可說,但如今她自己送上門來,長暝亦說過放她進來的話,如果玄滄也沒有反悔的意思,他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她離開地界?
他只能側身讓步。
往魔宮走去的時候,薄恆在一片沉默之中,不由自主地想到從前她來地界的樣子。
那時候地界由他做主,他許她自由來去,每次他覺察到邊境有異,便知是她再度到來,無論當場有多少繁雜的公務,他總是要立刻推掉去見她的。
每次去,總要提一壺好酒,其實她哪裡喝得出什麼好啊壞的,他就是樂意拿給她讓他浪費。橫豎這世界百年千年又萬年,酒就這麼一壺一壺地釀,她總也喝不完的。
小姑娘家,他讓著她些又何妨?他見過了她最弱小的時候,見過了她成長的過程,見過她惶然無助地無處可去、只能來問他長生骨的秘密,見過她固執不休、與他說要再往人間強求一回的時候……
他想,對她而言,他總要比旁人特殊些,他讓著她些又何妨?
但他仍舊還是對不起她。地界生事,他清楚所有的算計,卻並沒有將她繞出去。陵游死在天界是意料之外,但他緘口不言,享受了變故之後的所有成果,還利用了她的傷情,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就連去殺她的步孚尹,都是他去找來的。
在過去的很多年裡,他都在勸慰自己,這其實也沒有什麼,他和彤華之間無非也是利益置換的交情,誰也沒有對不起誰,他為地界、為長暝,這總是沒有錯的。
即便他真的在最後對不起她,但好在她是死了。
她死了,就再也沒有誰可以指責他對她這一點薄情的過錯。而薄情原本就算不得是什麼過錯,自始至終,他總也是沉默的、並不曾與她表露過任何心意的。
時至今日,兩下無言,都是咎由自取。
他們終於還是來到長暝的居所之外。薄恆停下腳步,與她道:「他在裡面,你進去罷。」
阿玄邁步向前而去,薄恆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又向前一步,道:「你看清楚些。」
你看清楚,裡面那只是一具空蕩的皮囊,皮囊中不是什麼步孚尹,又或者說,步孚尹根本就不存在,那裡面是長暝。
你看清楚,那裡面自始而終,就都是長暝而已。
阿玄聽見了,但腳下沒有停步,她一直走到門前,厚重的大門向內自動打開,邀請她入內,又在她身後重重闔上,將他的目光阻絕在外。
長暝坐在主位上,因為剛剛養過一回傷,這下只穿著一件樸素長袍,披著件外衣坐在那裡,笑著看阿玄走進來。
他用一雙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睛笑覷著她,喚她道:「暄暄,你來了。」
阿玄停在他身前幾步之外,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那個暄暄。」
長暝不大在意,將外衣攏了攏。他似乎毫不在意將自己此刻傷重的脆弱暴露出來,甚至還想用此刻的虛弱來換取些讓她微微改變的好處。
他寒星點漆似的眼睛,在大荒覆沒之後,總是瞧著冰冰冷冷,只在偶爾之時,對著她微微露出些動容的暖意。
此刻這軀體裡換了個芯子,長暝卻利用這身體的優點,從眼裡露出好一番深情的做派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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