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恆皺著眉看他,神色不明。
「步孚尹。」
長暝低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繼而又嗤道:「本就不存在,給自己取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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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臨在天界時常居天機樓,那種存放命書的地方,滿滿當當全是書架子,實在是看著沒什麼意思。而她在地界的居處極盡奢華,空間開闊,陳設精美,一看就是被細心布置過的。
在最早之時,她與長暝曾是一雙愛侶,甚至還預備過籌辦婚禮,但最終都因創世神的飛升之禍和大戰擱置了。
當初大戰時,她保住了長暝的性命,將他藏身在離虛境中,沒有讓玄滄將他本體都一起帶走囚禁,如今大戰時,她又突然反水,來地界助長暝脫身回歸。
叫旁人看來,如何不算是情深義重?
但妙臨看這居處卻毫不入眼,絲毫不在意這裡是否用心,於她而言,這就是個棲身之地,還不如天機樓冷冰冰的書架子睡著舒服。
她帶阿玄入內,又叫侍從都退下,見她們猶豫,便譏道:「你們老祖將這地界的禁制圍得水泄不通,還有誰能跑了不成?我與誰說兩句話,你們還都非要在旁邊聽著不成?」
侍從們面露尷尬,只得帶上門退了出去。
妙臨也不請阿玄落座,逕自對她伸出手去,道:「我知道你來地界是為了問什麼,隨我來,我告訴你。」
阿玄望著她,沒有什麼猶豫,將手放在了她手心之間。
一瞬之間,浮光掠影,天旋地轉,再穩定下來,周遭已是一片祥雲流轉,晴光寂寂,卻是在天機樓內了。
妙臨鬆開手,道:「天機樓已被封鎖,誰也進不來,但我自天界離去前在其中留了一道通路,所以可以自地界傳送至此。但有長暝限制在,你從這裡出不去,只能回到地界。」
阿玄道:「我既光明正大走進地界了,尚不至於要不告而別。」
天機樓中已經空了,當年那些在此間忙碌的仙官,都被妙臨打發了出去。此時因為長久無人打理,難免有雜亂寥落之相,妙臨也沒收拾,隨手將案幾小椅上的捲軸扔到一邊去,請她坐下。
「好歹天機樓還是我的地方,說話也方便,不必因為長暝那廝束手束腳。」
她無所顧忌地打量起阿玄,笑道:「原來你是這樣的,和彤華一點也不一樣。」
這樣的話,阿玄已經從無數人的心聲中聽到了,她應道:「我不是她。」
妙臨聽見這句話,垂下眼,很輕地勾了勾唇角。她將手臂支在桌角,仰靠在憑几上向窗外眺,悠悠道:「我從很久之前就知道你了,但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後來你離開新境,來到此世,落到彤華身上,我就忍不住要去看一看你。」
阿玄的目光抬起,落定在她的身上。
妙臨知道她在看自己,但也沒回頭,繼續道:「彤華小的時候,太天真了,長在定世洲那種地方,總是要遭罪的。果然,她那個母親就跟有病似的,我幾天沒見,彤華就被她養成了一個瘋子。」
她口吻有些嫌棄,阿玄沒接這話。
但妙臨很快就回過頭來,盯著她道:「你那會兒就是個瘋子!」
阿玄撇開目光,沒有重複辯解。
妙臨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又道:「何必不承認呢?你在新境無欲無求,來到塵世,便有愛恨嗔痴,這又不是什麼怪事。玄是你,彤華也是你,不必非要分開來看。」
阿玄問道:「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妙臨反問道:「不是這樣嗎?」
阿玄道:「這世間本就有彤華,即便我不入此世,她也是這樣的一生。我來或不來,改變不了她的任何。若是非要說,我不是彤華,我只是用了兩千年,鑽在那具軀體裡,演了一個彤華而已。」
她演了一個愛恨都熾烈的女子,但那都只是順從天意和命運的演繹而已,等一切結束了,她回到極樂境,還是這樣的一個她,沒有任何分別。
妙臨聽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道:「你若如此說,倒也是這麼回事。」
她復又回過頭去,道:「要我說,連這天道都偏愛你呢。我將那命軌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終於看到了神魔也有自己的命書,卻偏偏沒看到你的。」
她對著她笑了一笑,道:「偏偏你要來了,偏偏就多出了一冊彤華的簿子,你說巧不巧?」
阿玄在時間的靜寂流淌之間與她對視。
天地玄妙,不可複製,不可窺視。天道集世界精華的靈氣,孕育出了那麼一個精妙的靈體,落在現世,天生可觀命運規則,駐守天機。
就是妙臨。
莫說極樂境,任誰來看,也難見的一個妙臨。
她笑道:「天道憐你一生孤單,要接你來這愛恨俗世,轟轟烈烈走上一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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