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象棚都由汪管事出面打理,蔡九原在背後坐鎮指揮。被寧毓閔差夥計前來傳話,他要是不來,就砸了象棚。
蔡九原略微思索,就知道汪管事肯定擺不平,他只能急匆匆趕了來。
「不過蔡東家,做買賣,還是要厚道。」寧毓閔指著喊得面紅耳赤的一群人,開門見山道。
蔡九原臉色微變,哦了聲,「象棚做買賣,向來講個你情我願,從未曾強買強賣過。賀五爺與寧三少爺常來象棚,清楚象棚的規矩。寧二少爺這話,恕在下愚鈍,竟有些聽不明白了。」
象棚投壺價錢幾何,花娘價錢幾何,從來都明碼標價。象棚中的花娘,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在江洲府最受人歡迎。每每有新鮮的花娘梳籠,貴人爭先恐後前來捧場,象棚從來不愁買賣。
爭搶花娘之事,也時有發生。象棚能做到這般大,自有自己的門道本事,當會處置得妥妥噹噹。
肯花大價錢給花娘梳籠,那是客人的心意,象棚當然不會攔著。
蔡九原的話聽上去很有道理,其實從投壺起,就暗藏著玄機。
畢竟投壺統共五隻箭,算法簡單,極容易出現平手的機率。
若要避免爭端,或將規矩加以完善,或者制定補充規矩,最簡單不過的便是加投。
象棚自己設定的規矩,對爭搶之事,定當早已司空見慣。
價高者得,聽上去是象棚按照規矩行事,根本就是象棚故意設置的陷阱。
尤其是遇到如賀祿,寧毓潤他們這種年少衝動,錢多的紈絝,象棚便能大賺一筆了。
不過,衝動錢多的紈絝,出身皆非富即貴,等閒人得罪不起。
「蔡東家是聰明人,就裡如何,無需我多言了。」
寧毓閔不再客氣,冷冰冰道:「蔡東家,能出得起價,府中便也不缺這幾個錢。損失些錢財無妨,臉面萬萬不得再折進去。」
蔡九原惱怒不已,繃著老臉快掛不住了。寧毓閔壓根不與他講道理,直接出言威脅,他亦只得硬生生忍著,不敢輕易發作。
一邊是江州府的官府,一邊是江州府的世家大族。賀道年還有可能調任,寧氏已在江州府屹立幾百年,象棚萬萬不敢招惹。
那邊,寧毓承走到喊得嗓子都快冒煙的寧毓潤身邊,抓住他抬起來的手,道:「三哥,這裡不好玩,我們去別處玩耍。」
寧毓潤一心要替佳人梳籠,當即道:「小七,你跟著二哥去玩,三哥在辦
大事,你別來打攪我。」
「辦大事啊。」寧毓承念叨了句,問道:「祖父可知道三哥在辦大事?」
寧毓潤被噎了下,平時在玩吃喝玩樂,只要不鬧出禍事,寧禮坤一向不大管。若是得知他一擲千金為花娘梳籠,肯定少不了被罰。
「小七!」寧毓潤扯著寧毓承走到一旁,虎著臉道:「你回去別告訴叔祖父,不然的話,以後我們都不能出來玩了!」
「我能出來玩,三哥不能。三哥,我年紀小,你也騙不了我。」寧毓承笑眯眯道。
寧毓潤氣得錯牙,卻又拿寧毓承無可奈何,叉腰轉著圈,惱怒地道:「早知就不帶你出來了!」
喊價停下來,汪管事先前就看到了蔡九原來了,與寧毓閔似乎交談不快,他老練精明,心裡一咯噔,暗叫不妙。
果然,蔡九原朝他使了個眼色,汪管事悄然走過去,俯首聽他煩躁叮囑道:「這筆買賣,就當砸手裡了。重新投一次,就一隻箭,最後誰贏了,人就歸誰,一個大錢不收!」
汪管事不敢多言,趕緊應下,道:「兩位爺前來捧場,是象棚的福氣。象棚向來本本分分做買賣,讓各路貴客都滿意而歸。」
說到這裡,汪管事故意停頓了下,臉上的笑容一收,換做愁眉苦臉道:「兩位爺如今爭搶起來,倒是象棚的不是,在下深為惶恐。不如這樣,兩位爺再投一次,以一箭為準,誰贏了,美人兒就歸誰,象棚一個大錢不收,就當是給兩位爺賠罪了。」
賀祿見寧毓承突然橫插一腳,本還在怔松中,聽到汪管事這般一說,當即抬起寬袖一揮,不悅道:「誰要你送了?啊,誰要你送,難道老子出不起這幾個錢?」
他朝汪管事噴著,拿眼角橫向寧毓潤,明晃晃地鄙夷:「有人出不起,你自送去便是。」
寧毓潤氣得仰倒,當即就要衝過去與賀祿理論,寧毓閔趕著過來,幫寧毓承一起拉住他,怒道:「老三,你少犯渾,想想九叔的下場!」
寧九被逐出了寧氏,寧毓潤的氣焰,倏地滅了。他左看一眼寧毓承,再右瞪一眼寧毓閔,最後痴痴望著薄紗後的美人兒,心都快碎了。
寧毓承衝著賀祿笑,「我三哥不比了。」
「不比了?」賀祿一下沒反應過來。
過了片刻,他樂得齜牙咧嘴,不斷吸著氣,抬了又抬手腕上的寬袖,月白夾金線的錦緞,在空中翻飛,金光閃得人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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