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禮坤長長嘆息,寧禮乾已經去世多年,事情早已無法挽回。
惟願以後,寧氏子孫後代,不再重蹈覆核,能讓寧氏一族平安順遂綿延下去。
不知寧毓閔回去如何與江夫人商議,過了兩天,三房也開始讓底下辦差的僕從將剋扣的糧食吐了出來,與其他幾房一樣,按照田畝數,拿去還給了佃農。
江州府對寧氏的傳聞,隨著日子過去,逐漸也就散了。明州府與江州府交換了糧食,在秋季收了稻穀之後,小麥種下了地。
轉瞬間,冬日來臨,紛紛揚揚下了初雪。江州府的天氣是濕冷,冬日除了下雪,也多雨,時常陰雨連綿,尤其是風一吹,凍得骨頭都酥掉。
「瑞雪兆豐年」,初雪的次日,天氣便放晴了,只有在背陰處,能看到零星的積雪。
寧毓承的老驢被夏夫人沒收了,被勒令裹得嚴嚴實實,坐上馬車去學堂。
尋找的先生,在秋收後全部到了江州府。明明堂開辦了算學工學班,裡面的學生,從六到八歲不等,每個班約莫有三十人左右,因為人數過多,每個班分為甲乙兩個班,分班授課。
學生們出身不一,有人來自商賈之家,有人來自小吏之家,還有一些是來自寧氏的佃農,以及僕從的兒孫。
寧毓承遺憾的是,這次招生,除去寧毓瑛與鬧著要去上學的寧毓瑤,學堂全是男丁。一是名額少,家中肯定會優先考慮男丁。二是學堂所教授的課程,在世人的眼中看來,女子學來無用。
寧毓瑛在算學班上了半天課,便去了工學班。在工學班學了兩天,退學去跟著幾個研學的先生,鑽研更深奧的算學工學了。
現在整個明明堂,只有寧毓瑤一個小娘子,她靠在車壁上,嘟著嘴抱怨:「七哥哥,我不想上學了。」
「為何呀?」寧毓承問道。
「只有我一個小娘子,他們都不跟我玩。」寧毓瑤不高興道。
寧毓承笑著道:「過幾個月就要考試了,考試後,會有一批人離開。阿瑤,要是你考不過,你也不能上學了哦。」
寧毓瑤少年老成嘆了口氣,道:「我考得過,我的成績好,先生都誇讚呢。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跟他們玩,他們去挖蟲子,踩泥漿,真是沒勁。」
寧毓承道:「你覺著無聊,下課後便去找三姐姐。不過,你不要打擾三姐姐與先生他們。」
寧毓瑤嫌棄地道:「三姐姐與先生他們都跟世外神仙一樣,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
「他們是在討論學問,你現在是聽不懂,等你
再上幾年學之後,你就能聽懂了。」
寧毓承想了下,溫聲道:「阿瑤,你能上學,許多與你一樣的小娘子,她們想上學卻無門。學堂只有你一個小娘子,你很幸運。沒人陪著你玩,這是你要付出的代價。在玩耍與上學之間,不能兩全。你可以不開心,但是你不能一直不開心下去,要儘快忘記,專心到學習上。」
跟著去收過田租時,寧毓瑤做了先生,她發現自己學問太少,許多字不認識,好些人的名字,她也不會寫。回府之後,無需夏夫人催促,主動開始學起了大字。
上學之後的寧毓瑤更是飛快成長,她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望著寧毓承,幽幽道:「七哥哥,我知道啦,就是說一說而已。我們班上好幾個同窗,這麼冷的天氣,穿著單鞋,手凍得筆都握不穩,可憐得很。看到他們,我就不會多想了。」
寧毓承心中盤算著,等下跟寧禮坤錢夫人商議一二,將府中的舊布舊杉拿出來,送到家境貧寒的學生家中去,讓父母給他們做一身厚衣衫穿。
天氣陰沉,一片冬日蕭瑟的景象。寧毓瑤關緊車窗,道:「夏嬤嬤早上還在說,瞧這天氣,應該又要下雪了。」
果然,午後用過飯,寧毓承與寧禮坤錢夫人商議好,除去給貧寒的學生送舊衣禦寒,每天給他們加一道熱湯出來,天上便開始飄起了雪花。
雪越下越大,到了次日起床,天地一片銀裝素裹。
「瑞雪兆豐年」,滴水成冰的天氣,首先要窮人能熬到瑞雪後的豐年。
寧毓承袖手站在廊檐下,望著還在繼續飛揚的雪花,對福山道:「去跟祖父,學堂給我告個假。福水,準備騾車,我們出城去李家村。」
福山福水分頭忙碌,寧毓承坐上騾車,搖搖晃晃到了李家村。村裡的雪積得比府城要厚,地里的麥苗都被覆蓋住,只有些菘菜露出頭。
田間地頭除了鳥兒,幾乎人跡罕至。村中家家戶戶都關著門,屋頂煙囪上,偶爾能看到炊煙升起。
寧毓承走了幾家,他經常到李家村,知道這幾戶人家,有年長的老者。
老者不算老,最大的只有五十五歲。因為常年勞作,積勞成疾,看上去已經老態龍鍾,基本沒辦法再下地幹活。
一共五戶人家,三戶人家的老者,在初雪時去世了一人,其中兩人,在昨日夜裡,相繼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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