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應下,讓茶水博士下去傳話,親自奉上茶水後退了出去。
趙豐年抿了一口茶,見寧毓承捧著茶盞沒動,眉頭皺起,道:「鋪子的茶不好,七郎你若吃不習慣,別與我客氣,放著就是。」
寧毓承笑道:「我是不渴,捧著暖暖手,並非嫌棄茶水不好。」
趙豐年眉頭展開,笑道:「七郎隨和,不像阿盛,挑嘴得很。」
說到趙春盛,趙豐年開始犯愁:「唉,我將阿盛寵壞了,他阿娘也寵。我就怕他以後沒出息,將家產揮霍一空,趙氏敗在他手。要是他能跟著七郎,學到七郎的三分本事,我就能放心了。」
寧毓承道:「三爺言重了,阿盛有阿盛的福氣,他讀書上也不算差,以後考個功名在身,趙氏的家產就敗不了。」
「有福氣還不算,阿盛的福氣,怎能與七郎相比。」趙豐年嘿嘿訕笑,問道:「七郎當時,是如何知道老太爺會有事,方通判會拉攏我?」
寧毓承笑而不語,要儘快做出判斷,反應,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
首先,馬老太爺的鋪子被封,方通判卻讓人來請趙豐年。兩人是翁婿,寧毓承不會以為,方通判是想要借著查馬氏,而去勒索趙氏。
既然不是勒索,在當時的情形下,更不會是找趙豐年去說閒話。
馬氏趙氏陸氏等幾家糧商,最大的便是馬氏趙氏。馬氏被查,在蠱惑了趙氏,其他幾家便成不了氣候。
寧毓承本無需將趙豐年帶在身邊,馬氏的金山銀山太讓人心動,他不會拿錢財去試探人心,敢保證趙豐年不會動心。
且方通判的態度已經非常明確,打算強硬到底。當時的局面是,並非馬老太爺他們與方通判斗,而是權勢的交鋒。
寧毓承不禁問自己,他若是方通判,會如何做。
打蛇打七寸,瓦解對方的權勢。
方通判罷免不了寧氏一眾的官,惟有丁憂一事,能讓寧氏幾人交出手上的實權。
方通判管著江州府的地痞無賴,他才是江州府地皮無賴真正的老大。總有亡命之徒不怕死,寧禮坤前往明州府,簡直堪稱天時地利人和。
寧毓承如今回想起來,尙心有餘悸。寧禮坤要是出事,不但是寧氏會陷入麻煩,江州府估計現在也亂了起來。
趙豐年見寧毓承不做聲,他乾笑一聲,品了口酒,自顧自說道:「我就想著阿盛能老老實實讀書,以後考個功名,我有自知之明,阿盛德才都不配,不敢想要他入朝拜相,做個小官,不惹事,平安順遂一世就行。不然,你看那方士才,唉,惹出這般大的禍事。」
寧毓承心神微動,笑著沒有說話。這時掌柜領著夥計送了酒菜進屋,趙豐年便沒再說下去。他知道寧毓承不吃酒,提壺替自己斟了一杯,讓掌柜將酒壺拿了下去。
趙豐年舉杯笑著道:「我也不多吃,過個嘴癮。」
寧毓承舉起茶盞,以茶代酒與趙豐年碰杯。放下茶盞,嘗了口冬筍煮鹹肉,滋味果真鮮美,他贊道:「三爺鋪子的鐺頭手藝很不錯。」
趙豐年聽得高興,叫來掌柜,讓他賞鐺頭一貫錢。
「冬筍鹹肉尋常,就吃個鮮美。哪怕如此,有些鐺頭還是做不好,不是咸了,就是筍澀口。這道菜連七郎都喜歡,做菜用了心,當賞!」
寧毓承並非饕餮,只是出於禮節誇讚一聲。趙豐年亦吃慣了山珍海味,他賞鐺頭,就好比是請客吃飯時,主家為了賓客滿意,叫了唱曲的在旁邊唱曲助興。
看來趙豐年先前也並非與他偶遇,是特意等著他。寧毓承吃著飯,也不多問,等著趙豐年開口。
一杯酒只吃了小半,趙豐年就忍不住了,低聲道:「七郎可知,吉刀疤死了?」
吉刀疤是方士才身邊最得力的狗腿,寧毓承倒不知此事,他驚訝了下,問道:「是橫死還是病死?」
「橫死。」趙豐年說道,心想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無需說得太透,只起個頭,對方就能領悟透。
吉刀疤是江州府幫派老大,他會橫死,肯定是方通判的手筆。
方士才的髒事,即方通判的髒事,都經由吉刀疤之手,他知道得太多,只有死路一條。
趙豐年道:「吉刀疤這個人,喜歡錢財,從不信鬼神,讓人斷子絕孫,撅人祖墳的事都沒少干。他極為顧家。不好女色,連個通房小妾都沒有,只有髮妻一人。髮妻給他生了兩兒兩女,兩個兒子都送到了官學讀書。前日,兩個兒子都從官學退了學,說要與家人一道回鄉去探親。吉刀疤是青州府人,父母早亡,家裡窮得叮噹響,自小偷雞摸狗,靠著一身不要命的狠勁,在江州府闖出了名堂,老家哪還有什麼親。今朝城門一開,吉刀疤的妻兒坐著一輛騾車出了城,離開了江州府。聽說吉刀疤的宅子,路過都能聞到香燭紙錢味。」
看來,吉刀疤是用自己的命,換了妻兒的平安。
寧毓承見趙豐年神色擔憂,未曾做聲,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昨日夜裡,與方士才走得最近的李癩子,毛黑狗等八個地痞,被高捕頭找個理由抓進了大牢。我估摸著,審個幾天,他們便會在牢
中畏罪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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