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爺醒了?」寧大翁大喜,道:「老太爺福澤深厚,真是老天爺保佑啊!老奴這就進去瞧瞧。」
寧毓承道:「二哥在祖父身邊伺候,大翁莫要急,先讓灶房送熱水進屋洗漱,再煮煮碗肉蛋羹送來,祖父幾天未用飯,先要吃飯才有力氣。」
「是是是,瞧老奴都暈了頭,老奴這就去。」寧大翁拍著頭,忙親自去灶房傳話了。
寧毓承站在廊檐下,深吸了口氣。寒意浸人,他徹底清醒過來,轉身回臥房。
臥房安靜得羅針可聞,寧禮坤半倚靠在被褥上,閉上眼睛一言不發。寧毓閔坐在床邊的錦凳上,深深垂著頭,看上去沮喪又自責。
寧毓承估計寧禮坤還無法面對寧毓閔臉上的傷,暗自嘆了口氣,小聲問道:「祖父又睡著了?」
寧毓閔抬起頭還未出聲,寧禮坤已經睜開眼,啞聲道:「我醒著呢,被你祖母劈頭蓋臉罵了一氣,哪還睡得著。」
「祖父醒著啊。」寧毓承不接話,搬了錦凳挨著寧毓閔坐下,笑著道:「二哥守了祖父一夜,先回去歇一歇吧。」
「我不困。」寧毓閔搖頭,難過地道:「祖父暈倒是因我而起,要是祖父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死一萬遍亦不足惜。」
寧禮坤惱怒地道:「死死死,年紀輕輕,將死提到嘴邊,你不嫌晦氣,我還嫌棄呢!」
寧毓閔愣在那裡,難堪得眼睛都泛紅了。寧毓承見狀,忙打著圓場:「祖父,大翁去灶房了,等下送熱水進屋來,二哥幫我一把,我們給祖父更衣。待洗漱之後,祖父先用飯。」
寧毓閔趕忙起身去取衣衫,寧禮坤哼了聲,斜了寧毓承一眼。待寧毓閔取來衣衫,倒未再說什麼,由他伺候著穿好衣衫,洗漱之後用了大半碗肉蛋羹,精神恢復了不少。
錢夫人她們得知寧禮坤醒來,皆來看望請安,知知堂一掃陰霾,熱鬧又喜慶。
寧禮坤難得道:「閻王爺不收我,老三又升了官,
今年過年,府中多買些焰火爆竹回來放,大戲唱到十五過完年再停。你們忙不過來,讓底下辦差的多做些,今年的封賞,照著往年的翻番,帳都從知知堂走!」
自從寧禮坤病倒,江州府有無數人上門來探病。說是探病,其實也是打探之意。
寧府借著寧禮坤要養病,委婉地將他們都擋了回去。寧禮坤要寧府一改以前的不顯山露水,大肆慶賀,便是要昭示天下,他還活著,寧府依舊會屹立不倒。
錢夫人夏夫人等人忙去安排了,暖閣安靜下來,寧禮坤看著立在角落的寧毓閔,皺眉道:「你阿娘病了,你也不回去看看?」
江夫人從明州府回來就病了,不同以前嚷著頭疼心口疼,這次她病得安靜,神色呆滯躺著,跟暈倒的寧禮坤差不離,一整日都不動彈。
「我等下就回去看望阿娘。」寧毓閔說著,緩緩走上前,道:「祖父,我臉上的傷,小七說可能恢復。阿娘是心病,知道我臉上的傷無礙,很快便會好起來。」
寧禮坤怔住,臉上漸漸浮上喜意,看著寧毓承,嗔怪地道:「小七何時成為神醫了?」
寧毓承笑道:「祖父,我不是神醫,我是神棍,掐指一算,二哥年紀輕輕,這點皮肉傷,哪算得什麼。」
寧禮坤聽得笑起來,寧毓閔見他笑,心頭徹底一松。
果真,寧禮坤的心結,始終在他們的前程上。只要他的前程無礙,寧禮坤便能好起來。
寧毓閔不由得回想崔老夫人罵寧禮坤的話,寧悟明的尚書之位,才是最好的靈丹妙藥,能讓寧禮坤起死回生。
寧禮坤嫌棄地看著寧毓閔:「瞧你那臉色,比我還要難看,快回去歇一歇,跟你阿娘好生說說話,讓她也趕緊好起來,大過年的,總要喜慶熱鬧才是。」
寧毓閔施禮告退:「是,祖父,我先告退了,等晚上再來給祖父請安。」
「老寧,你下去吧,我跟小七說會話。」寧禮坤將寧大翁也支開,只留下了寧毓承。
「你阿爹升任侍郎不到兩年,年後方三十五歲,以他的履歷,年歲,能升任尚書,除去運道,還有陛下的看重。」
寧禮坤停了下來,輕嘆了一口氣,道:「伴君如伴虎,天子的情分不長久。烈火油烹,你阿爹得這個位置,不知招來了多少的妒忌。若我死了,歸鄉丁憂三年,你阿爹的前程,便難說了。你祖母罵得對,是我想得不周全,險些拖累你阿爹。老三不是東西,二郎隨他阿爹,頭腦也不清楚。他跟著他娘跑到明州府去,真是自找苦吃。他這是自毀前程!小七,你多看著二郎些,三房,他始終為長,以後要靠他撐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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