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備馬,本侯要去沈家!」
「我兒,你這……你這都與沈矜和離了,還去沈家做什麼?」
老夫人聞聽陸沉舟要使人備馬,禁不住上前一步攔道:「她是生是死,往後都與咱們定北侯府無關。你昏迷這段日子,都是婉柔辛苦照顧你的,你可別辜負了眼前人。」
什麼叫辜負眼前人,他最不該辜負的就是沈矜!
陸沉舟想起那如大夢一場的,想起沈矜另嫁他人時的遺憾,想起此後那麼多難以安眠的日日夜夜,他再忍耐不住,不顧身上的傷還未好,強行穿衣下床,坐上馬車趕往沈家。
沈家這幾年過得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沈瞻被參品行不端,後是沈家四女的婚事遇到了變卦,原先相看好的幾戶人家,不知怎的陸續都打了退堂鼓,再無媒婆登門。
好容易嫁出一個沈矜到高門侯府,哪知中途竟瞞著家裡人和離了。
這便也罷了,自古盲婚啞嫁過不到一起的人家多了去了,和離已算是女子最好的結局,沈大夫人思量憑著沈矜的樣貌和這三年在侯府的為人處世,要想再說個人家倒也不難。
卻不料,沈矜居然在和離歸家的路上受了傷,家裡遍請了滿京的大夫來看,竟無一人能讓沈矜醒來。
他們沈家本就不是什麼富庶人家,一門三兄弟中,老三意外身亡,老二身無功名且一事無成,闔家上下就指望著沈瞻那點子俸祿,家裡頭還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尚未成婚,日子本就過得捉襟見肘。
再添了沈矜這麼個長睡不醒、需常年醫藥人力伺候的無底洞,沈家還能過得下去嗎?
沈大夫人迫於無奈,只好向沈老夫人言明,沈矜再這麼下去,家裡也只能放棄為她診治了,能活多久是多久,該預備的身後事也需得早日預備下來。
沈老夫人前些年因為么子早逝,驚痛之下已是傷了大半元氣,而今又聞三房裡唯一留下來的血脈也要沒了,幾乎哭瞎了雙眼。
她知這幾年沈矜在定北侯府定然過得不好,可她年老體衰,自己都得仰仗長子鼻息過活,又哪裡能顧得上孫女?
眼下沈大夫人說要放棄,她不忍答應,卻又不得不答應,便叫人把沈矜搬去自己房裡,只盼著她臨死之際,自己能多疼寵她幾日。
倒不想,沈矜移過來沒多久,就聽說那個與沈矜和離的定北侯找上門了。
「說是要接沈矜回去,娘,您看這事兒怎麼辦?」
沈大夫人揉搓著帕子,她如今真是看不懂這些高門侯府的做派了,當初嫌棄沈矜的是他們,現在爭搶沈矜的也是他們。
可沈矜都已經是這副模樣了,他們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會不會沈矜的病,是侯府里的人動了手腳,他們怕我們沈家發現,才搶著要把沈矜接回去?」
沈瞻也沒法子不往壞處想,定北侯其人他是了解的,善於鑽營、心思百轉、行事狠辣,若說他是因為對沈矜有情才想著接回沈矜,無論如何他都不敢信。
真要是有情,二人何至於鬧到和離地步?
沈老夫人被沈瞻夫婦說得頭都暈了,好半晌兒才明白過來:「你們說,定北侯上咱們家接矜兒了?他有沒有說,接矜兒回去做什麼?」
沈大夫人嘴快,忙道:「說了,說是此前二人婚定遵的是父母之言,而今二人和離也需得父母之言,但沈矜和他此前自作主張,並未曾告知兩家大人,是以和離之事算不得數,故而要接沈矜回去。」
「他說算數就算數,說不算數就不算數,他是天皇老子不成?」沈瞻一想到沈矜和離沒有提前知會沈家,心中就窩著一股氣。
定北侯府看不起他們沈家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再怎麼說他也是沈家一家之主,和離這樣大的事怎可避開他去?
「要我說,矜兒既是和離了,是生是死都與他們定北侯府無關,兒子這就叫人攆了那陸沉舟回去。倘或真讓他接走矜兒,使些下三濫手段害死矜兒,到頭來咱們沈家又得落個不是。」
他的官聲在朝中已經夠差的了,萬一別人提起,說他們沈家連個和離的女兒都容不下,他往後還要不要見人了?
沈瞻兀自說個不停,沈老夫人倒是與沈瞻夫妻想法不同,她也是見過陸沉舟的人,雖說那孩子看著不大好相與,但說話做事一貫沉穩,絕不會在和離之後無緣無故跑到沈家來要人。
再則,她的孫女她知道,沈矜這般人品這般樣貌,即便是放到宮裡選秀也是足夠的,不過是因著出身,少為人知罷了。
倘或她和陸沉舟和離是因為小兩口兒鬧矛盾一時意氣使然,陸沉舟回去後悔,也在情理之中,便吩咐沈瞻:「你去把陸侯爺請進來,我來問問他。」
沈瞻不好違逆母命,便去外頭將陸沉舟請進門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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