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騰的企業形象與宋雲開的個人魅力深度綁定,姜近的公關工作其實本來輕鬆。
宋雲開個性太強有力,奪目的激情,奪目的惡劣,像午後的烈日,厭他的避之不及,而愛他的卻會為他做一切找補,用幻想補足仰望時看不清的細節。
許多人熱愛君騰,建立在熱愛宋雲開的基礎上,喜歡他桀驁不馴劍走偏鋒,喜歡他雷厲風行殺伐果斷,知道他嘴毒,漸漸也習慣並美化為真性情。
人一旦到達這境界,成為類似宗教崇拜般的投射對象,幾乎刀槍不入,永遠不可能塌房。
但在姜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沒被神化。他是個中學生,懂得偽裝成好脾氣、尊重人的樣子,在許多人眼裡是品學兼優的校草,姜近也喜歡過短短几天。
冬令營伙食很差,按每餐20元收費,卻沒什麼油水,姜近每次吃過午餐到下午兩點就餓,吃了這幾天虧,她決定另闢蹊徑。
營區有人觀察敏銳,比如看她不太順眼的蘇盛,在姜近溜出去「加餐」的第三天就跟宋雲開議論:「那個小白臉好嬌氣,每天跑外面去吃飯,真拿自己當少爺。」
宋雲開平時沒那麼關心別人:「哪個小白臉?」
「初中生,都說帥,兜頭帽衫,目中無人。」蘇盛報了一連串提示詞,夾帶著貶義。
在他看來他哥們也長得帥,健壯,有男人樣,劍眉星目、玉樹臨風那些詞用在他身上是不為過的。
可那個人像繡花枕頭,讓他潛意識瞧不起,並不是酸葡萄。
宋雲開猜出他說的是姜近,聽說把姜近誤認成美少年的人不少,蘇盛還蒙在鼓裡。但他不想拆穿,還想看蘇盛多出幾天洋相。
「唔。」他意味不明地應一聲,把手裡的空餐盤放下,「她從哪個門出去的?」
「東門。」蘇盛奇怪他幹嘛關心這細節,宋雲開已經掉頭從食堂入口出去了,「噯?你去哪兒?」
荒郊野外,掃一眼乾淨衛生的店沒幾家。
宋雲開逛了七八百米,在一個麵館找到她。
她還是一如既往,高智的眼睛,毫無笑意的臉,生人勿近的氣場,比小時候看起來更討厭了。
宋雲開假裝沒看見她,背對她尋了座位,在更靠近門面處點了排骨麵和三鮮年糕,小菜蘸碟送了許多,依次排開,顯得有些鋪張。
姜近埋頭吃一份什錦兩面黃,不怎麼美味,圖它麵餅紮實、湯汁濃厚,供給一下午腦力勞動。
她看見了宋雲開,心思掛著他,人家朝她說過一次話,還沒形成過對話,還有沒有印象不好斷言。
怎麼吸引男生注意,對姜近是個全新領域,做題時火花四濺的腦子像個驢拉磨的大石輪,轉得費勁。
她眼睛四下轉一圈。
店裡就兩人忙活,一個是坐櫃檯收銀的老闆,一個是像彈球一樣四處送餐的店員。
姜近朝店員招手,說話聲不大:「有醋嗎?」
店員顧不上她,沒走過來,從遠處喊話:「桌上塑料瓶里有,沒有的話看看別人桌。」
姜近於是有了正當理由,直奔宋雲開桌邊,對著他面前一堆小碟挑選起來。
宋雲開應聲抬頭,被她那雙黑眼睛一看,忽然侷促了。
她看人的眼神很怪,像鐵釘一般往人身上釘,仿佛同時還附加審判的批註,「這裡長得不錯」、「這裡不怎麼樣」。
待他定一定神,想提醒她店員是讓她拿桌上的公用擠擠瓶,錯失了開口時機,姜近已經伸手把他桌上一碟蘸料取走了。
宋雲開:「?」
據他所知那碟是海鮮醬油。轉念一想,她吃過知道錯了還得再來,也算好事。
可是姜近很快吃完她的面,沒有再來過。
客進客出,總把穿堂風帶進店裡來,她站在收銀台前結帳,女生特有的輕聲細語被風裹挾往門口吹。
宋雲開依稀聽得她說「要先給媽媽打個電話,叫她把手機時限放開才能掃碼付款,因為這個是兒童手機……」
聽得笑起來,笑意只一閃,倏忽被羨慕替代,心裡像檸檬汽水冒了串泡。
姜近結了帳,自顧自往回走,出門時一低頭,沒去看宋雲開吃沒吃完。
以她的感受推測,宋雲開對她毫無興趣,肯定知道她拿錯,不說主動幫忙把醋送來,連看也沒回頭看她一眼,不像正常人反應,太冷漠了。
姜近也就十幾歲的毛躁小女生,熱情和耐心都有限,獨撐不起來什麼深情,感覺到對方態度不好馬上泄了氣,暗暗罵了幾句「有什麼了不起」,勸自己不要再想。
低頭走在路上,面前忽然投下陰影。
姜近抬眼往上看,三個男生朝她聚過來,另有幾個散在人行道下面,年紀約莫十五六歲,目光紛紛落在她身上。
「小兄弟,」為首的叼著煙,頭髮抓成立體前刺,大喇喇伸手過來,一把拽下她的頭戴式耳麥,「這耳機不錯。從市區來的吧?是研學?還是軍訓?」
他手上用勁,耳機線毫無阻力地和她手機分了家。
姜近順勢後退一步,攥緊手機,正欲藏進口袋,被刺頭扯著胳膊拽出來。
「藏什麼呀?你這手機……」刺頭一手拎著耳麥,另一隻手隨意擺弄著搶來的手機,碎碎念評頭論足,「手機雜牌,」說著頗為遺憾地跟身後兩人交流心得,「不是蘋果,真他媽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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