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面前的花宴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他安靜注視著艾蘭，臉色蒼白，模樣虛弱，但笑得格外輕鬆格外明媚的艾蘭。

艾蘭是一個長得很美的姑娘，這點毋庸置疑。

花宴從前見過的美人很多，各種類型的都有，他第一次與艾蘭面對面的時候，確實覺得這名花魁姑娘的容貌足以艷壓群芳。

但這種想法，只是一種純粹的欣賞，對美麗、美好人事物的欣賞。

花宴注視著艾蘭，在過去並不算短的這段時日裡，他一直注視著對方。

有些莫名的，花宴察覺到自己的感受好像變得不太一樣了。

這是為什麼呢？因為艾蘭跟其他女子不一樣？她身上有種乾淨而鮮活的漂亮？

花宴必須承認，艾蘭的美是與眾不同，生機勃勃的，他的感受之所以會發生變化，確實也有這一層原因在。

但好像不僅僅是這一個原因。

以前，花宴想不明白，也沒有花費很多的時間精力去思考。

——直到這一刻。

直到當下這個時候，花宴才明白，他終於想明白了，到底為什麼會不一樣。

他安靜注視著面前的艾蘭，因為剛被追殺，因為受了傷，艾蘭的模樣虛弱又狼狽，看著遠沒有平日裡在嫣紅閣的時候那樣光鮮亮麗，但他依然覺得對方很美，即便脆弱，即便狼狽，也有一種讓人難以移開目光的美。

因為她是艾蘭。

因為她在

他心中的意義不一樣了。

花宴的童年美滿而幸福，但幸福的時光實在太過短暫，也就襯得在那之後的孤單變得更明顯，更令人絕望。

他太早的體會到了家破人亡的痛苦，從小便立志要變強，強到無人能敵，強到他能夠一個不落的，將那些醜惡又貪婪的嘴臉斬於刀下。

曾經，花宴的心目中只有，他在毫無退路、弱肉強食的環境中長大，不會讓步，更不懂得憐惜。

他為死去的人們而活，他並不柔軟。

然而，只要是想到艾蘭遭遇了無法抵抗的危險，看到她受傷虛弱，痛苦狼狽的模樣，花宴的心底便會無法控制的湧上來一股想要摧毀一切的暴虐情緒。

那是在意之人受到傷害之後，想要為她拔除所有危險，殲滅所有仇敵的一種心情。

他在意艾蘭。

花宴想。

他……他好像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喜歡上了艾蘭。

「柳公子，好久不見。」

在讓花宴給自己簡單包紮完傷口後，艾蘭跟隨男人一起來到了已經被廢掉武功，狀若死狗的柳墨風面前。

哪怕大勢已去，哪怕身體已經脆弱得無法再站立起來，柳墨風還是努力睜大了一隻眼，死死盯著艾蘭花宴兩個人。

「狗男女…你們……你們一定不得好死——咳咳咳！」

艾蘭微微笑了一下。

站在原地注視著倒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利索的柳墨風，理所當然地，艾蘭回想起了原著小說中的一部分劇情。

她想起，柳墨風對故事裡的反派花宴一直都是恨之入骨，花宴總會讓柳墨風聯想到前一世無論怎麼斗都消滅不掉的死對頭，要不是有這樣一個人存在的話，他早就能統一末世世界了。

而在《明如玉》的原本結局裡，花宴最終還是敗在了柳墨風手上，他成了武林盟主，還在戀愛腦女配死後，藉助對方的力量逼宮朝廷，建立由他掌控的新朝。

自然，按照柳墨風這位男主的尿性，無論是江湖一方還是朝廷一方，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指不定最後全都滅亡了。

但好在，這只是原小說里的結局。

而這個操蛋的、明顯只是為柳墨風一個人服務的所謂美滿結局，如今已經被艾蘭花宴兩個人合力蝴蝶掉了。

作為原男主的柳墨風也是一樣。

「害怕的話，你可以先不看。」花宴這樣對艾蘭說。

「確實有點不適應，但我不會逃避。」艾蘭說：「我要親眼見證最後的結局。」

見證被驅散的黑暗，見證垃圾故事的塵埃落定。

「好。」

花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邊的艾蘭，她挺直背脊站在原地，一雙黑色的眼睛像是燃燒起了熾熱的火焰，仿佛要把一切傷害罪惡都燃滅。

焰火終有熄滅的一刻，但她眼裡的那抹光不會。

她的堅持不會。

「……終於乾淨了。」

最後的最後，伴著空氣里無比濃重的血腥味以及某位男主徹底停止的心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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