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一層層的往上走,抵達六層樓時。
電梯門打開,梁西月率先沖了出來,步子踉蹌,紅唇微腫,而身後的陸祈寧不緊不慢,雙手插兜,恣意隨性跟著她,見她踉踉蹌蹌往B區住院部跑。
那模樣。
好像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
B區住院部3號VIP,梁西月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看見房間裡站著趙鴻和陳漫雲,以及陳漫雲的經紀人和助理。宋霄的父母是在三年前就移民到國外了,宋霄因此跟著出國,近幾年國內市場回暖,宋家也有意回國,但目前,宋霄父母仍在國外,作為親舅舅,趙鴻得知他出事就立馬趕過來。
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事。
車子剮蹭,額頭見血,一條腿輕微骨折,但宋霄態度消極,不配合檢查,堅持要出院,趙鴻沒辦法,苦口婆心的勸,趙鴻也有陳漫雲的微信,見她朋友發的定位就在附近,讓她過來勸勸。
兩人曾經那麼好。
她勸,指不定比他管用。
沒想到陳漫雲過來勸,也沒用。
宋霄像受刺激似的,不生不死的躺在那,克己復禮的教養拋之腦後,重視禮儀的人沒了規訓的尺度,就像抽了骨髓,沒了靈魂,任憑旁人說再多話,也充耳不聞。
這樣的宋霄。
誰都沒見過。
梁西月也沒見過。
他頹廢的躺在那裡,額頭受傷,右腿有血滲出,跟黑色的西裝褲融合,形成顏色更深的斑跡。
她默默的走進去,喊了一聲,「宋霄。」
所有人回眸望去。
宋霄的眼神動了動,慢慢扭頭看她。
陳漫雲知道他們有話要說,便給旁邊的人使了使眼色,大家都明白什麼意思,邁開步子往門外走,但走到門口時就看見陸祈寧站在那,她上前拽了拽他的胳膊,衝著遠處的走廊揚揚下巴,示意過去說話。
陸祈寧沒搭理。
陳漫雲又拽了一下,壓低嗓音,「有事跟你說。」
陸祈寧這才將目光從房間裡慢慢收回來,轉身跟陳漫雲往遠處走。
他們一走,整個病房就安靜下來。
梁西月走到他跟前,看見他裡面穿的那件襯衫的隱蔽處戴著一個很不起眼的胸針,銀灰色,小熊圖案,十歲那年,她送給他的。一時之間,唏噓湧來,她慢慢坐到跟前的椅子上,低頭沉默,良久,才說:「白天不好好的嗎?怎麼晚上就出事了?」
宋霄沒說話。
他望著窗外的景色,燈光照在他身上,少見的狼狽。難以想像,這樣一個優雅、注重禮儀的男人會有這樣一面,他大學主學化學,輔修歷史,每回周末回家都會跟她聊每個朝代的變遷和歷史人物,他說那些話時,她覺得他是在發光的。現在,褪去了那層光,什麼都變得灰暗、變得陌生。
許久,他開口;「你知道嗎?你們領證前,祈寧有打過電話給我,說你們要去領證了,我問他,你是自願的嗎?他說是,小小,我現在當面問你,你是真心實意想嫁給祈寧嗎?」
「你這幾年不在國內,可能不知道我家發生了一些事,我爸媽死了,阿霖入獄,公司亂了套,那些股東鬧得鬧、吵的吵,我沒能力控制局面,祈寧說會幫我,我說好。」她極其平靜的敘述事實,沒有半分悲傷,「他說讓我嫁給他,這樣他就有身份和資格插手鼎輝內部的事。」
「你就這樣嫁給他?用自己的婚姻做交易?」
梁西月抬眸看他,笑了笑,「宋霄,你怎麼會覺得這是交易呢?」
「我喜歡他。」她一字一句地說,「於他來說是交易,於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喜事。」
「……」宋霄不知該如何回應,喉嚨乾澀得厲害。
他也不知自己怎會有這樣的嫉妒、怨恨、仇視的心理,明明善妒,是他最不該有的,可看著她依賴的對象變成了陸祈寧,往昔的美好化作雲煙,再好的禮儀和教養也化作了刻薄的言語,「但他不是。他對你,只有長輩對小輩的感情,只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
「是啊。」她輕輕的回應,「我知道的。」
她知道?
她知道什麼。
宋霄苦澀的笑,「小小,你怎麼變成這樣?」
「變成哪樣呢?」她不在乎的笑,「是不是跟你記憶中的梁西月有很大差別?宋霄,你看,我們都在成長,雖然我現在依舊恨你,恨陳漫雲,可我知道——」
她低頭看著他受傷的右腿,轉了話鋒,「一個人不能行走,真的很痛苦,連小解都需要別人幫忙,你還有很多事要做,沒必要因為一些往事折磨自己,更何況,我不覺得那些事對你來說很重要。」
說完,她站起身來,「我能說的就這些,聽不聽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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