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心很大,足以將她的柔荑包裹其中。
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那股源源不斷的熱意,沈京墨不覺緊張地手心都沁出了汗。
耳邊傳來許多人的祝福和歡笑聲,她聽不大懂,也沒有精力去細聽。
因為陳君遷的拇指,正在她寬大的衣袖之下,輕輕慢慢地摩挲著她的手背。
沈京墨小臉漲紅,好在有蓋頭擋著,不至於讓人瞧了去。
但手背上的癢意卻是無法忽略的。
她緊咬著嘴唇,忍了許久,終於耐不住地輕輕抖了一下。
頭頂傳來一聲低笑,他的手終於老實了。
沈京墨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而心中埋怨起陳君遷來——他分明有意中人,怎麼還對她做出這番舉動?倘若是要在人前佯裝親密也就罷了,可她手在袖中,別人又看不見!
他帶著她從東屋走到院裡,出了門,繞著陳家走了一圈,才轉回到院中,算是將新娘從娘家接到了夫家。
再之後是拜堂。沈京墨的父母不在,她便朝著上京的方向拜了一拜。
直起身來時,一滴清淚自蓋頭後滑落。
拜過了堂,兩人便在同村人的起鬨中,被送進了東屋。
二人分食過豬牛羊肉,又用一隻一分為二的匏瓜飲過合卺酒,再分別剪下各自一縷頭髮來系在一起,才算是完成了全部婚儀。
接下來便可以開席了。
沈京墨不必拜客,只需坐在房中等陳君遷回來。
她的蓋頭還未揭,雙手疊在膝上,規規矩矩地坐在床上,後背繃得筆直。
陳君遷行完婚儀沒有立刻離開,反而朝沈京墨走去。
門外的人紛紛調侃起他來。
「小陳大人,後半夜有你膩乎的時候,先出來喝酒!」
他卻不急,也不理會他們的促狹,輕輕撈起沈京墨的一隻手握在掌中,塞了一團軟乎乎的東西給她,鬆開時,他在她耳邊低聲道:「餓了吃。」
說完才轉過身,笑著迎了出去。
屋門在他背後關上,將院裡的熱鬧隔絕在了門板那頭。
四下終於安靜下來。
默默坐了一會兒,沈京墨打開手掌,瞧見掌心中躺著兩塊晶瑩剔透、表面撒著果乾的點心。
她怔怔地盯著點心,好一會兒,才拿起一塊送到嘴邊,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點心有些干,味道也平平,沈京墨吃了一會兒,突然流下了淚來。
曾幾何時,她也想像過自己的婚禮。
在她的想像中,傅修遠會提前至少一年來納彩,母親會為她準備好豐厚的嫁妝。
等到她出嫁那天,她會撲在母親懷裡幸福地哭一場,而母親會一邊落淚,一邊笑她怎麼嫁給了意中人還哭成這樣。
父親不愛說話,只會在她拜高堂時悄悄紅了眼眶。
而傅修遠,他會騎著威風的駿馬,在上京所有人艷羨的目光中,一路從傅府來到沈家,十里紅妝,將她風風光光地迎走。
自此,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眼前逼仄的婚房,堅硬的木板床,和粗糙的婚服……
她相信陳君遷已經給了她最好的,可她憧憬了那麼多年的婚禮,不該是這副模樣。
她本該擁有幸福順遂的一生,可如今,她只能嫁給一個她不愛、也不會愛她的男人,就連出嫁時,父親母親都不在身邊。
甚至,她都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
沈京墨垂著眼,看著手裡只吃了幾口的點心,想哭,卻又不敢哭出聲來。
她緊咬著唇忍了許久,還是抬起手來,張口死死咬住了衣袖,才勉強將溢出喉嚨的嗚咽堵了回去。
爹、娘,靖靖好想你們……
*
屋外,陳君遷正端著酒碗,一桌一桌地敬酒。
今天整個葡萄村的人都來了,還有永寧縣的許多人也都在席上,陳家院中擺不下酒席,就連院外的村路上都擺上了桌椅。
陳君遷一桌接一桌的敬酒,一連敬了幾桌下來,不免臉色發紅,腳步都有些虛浮。
但他今天高興,再多酒他都樂意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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