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天哭個三百遍,一連哭了三個月,最後哭暈過去,我爹抱著我去縣裡找大夫,把原因和大夫一講,大夫說,既然黑棗又名君遷子,我要實在不喜歡陳黑棗這個名字,不如改叫陳君遷,我當時就醒了也不哭了。於是我爹又被我娘教訓了一頓,最後不情不願地給我改叫陳君遷了。」
說完,他還倍感欣慰地感慨:「萬幸我爹當時沒有擺弄什麼地黃、甘草、陳皮、生薑之類的。」
沈京墨又笑出了聲,忙抬手掩住唇。
「笑吧,我也覺得好笑,」左右都教她知曉了,他認命了似的放棄了抵抗,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她纖瘦的肩膀抖個不停,縱著她笑了一會兒,問她,「你的名字呢?」
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沈京墨一愣,片刻後才道:「京墨也是一味藥,能止血崩。但我父親後來又說,彼時為我取名京墨,是希望我將來能如他那般精通文墨,名滿上京。」
到底是文人墨客,取個名字都有這麼多名堂。
陳君遷雖不甚在意名號,認為那只是一種標記、稱呼人的方式,卻覺得與人談論姓名的由來,有一種莫名的親密感。
他趁勢追問道:「那你可有小名?」
沈京墨眨眨眼睛,沒有答。
小字都是在閨中時爹娘才會叫的,哪有對外人說的?就算是夫妻,若非心意相通感情甚篤,也不會輕易交換小字。
更何況他們還是假夫妻。
加之提及這些,她便又不由得想起流放漠北的父母親人,原本昂揚歡欣的心情轉而蒙上一層陰影。
她轉回身去平躺在床上,小聲說了句「沒有」。
聽出她語氣里的細微變化,陳君遷遲疑片刻,大概猜到了原因,試圖安慰,張口卻不知如何安慰,猶豫一番還是什麼都沒說。
兩人都安靜了下來,各自躺著看著黑漆漆的屋頂,誰也沒有再說話。
次日一早,陳君遷便去了縣衙。
謝遇歡早已帶著這幾日整理好的卷宗恭候多時。
「找了這麼多天,總算讓我翻出些東西來。」
陳君遷跟著謝遇歡一踏進卷宗庫,就看見地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卷宗,兩兩疊在一起,有些一排一組,有些一排數組。
謝遇歡頂著碩大的黑眼圈,神情卻是振奮。
「之前的卷宗、除了讓老鼠啃了的那些,我都翻過了一遍,找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但是這些就不同了……」
「這是什麼?」
「兩年前被查封的、售賣私糧私鹽的帳本,」謝遇歡說著,拿起一組卷宗,左手是帳簿,右手的卷宗則更薄些,他語氣嚴肅起來,「這些,是雁鳴山那些山匪下山擄掠的記錄。」
陳君遷登時眉頭緊蹙:「這二者有關聯?」
「是,」謝遇歡回答得十分肯定,將兩個簿子攤在桌上,指著其中兩條記錄道,「你上任之前,雁鳴山那幫孫子每次下山後不久,這些私售鹽糧的鋪子就會多出很大一筆進項,售賣的東西,你猜流向了何處?」
第25章
補品 「大人,鄉親們送了好多韭菜羊腰……
陳君遷的目光從帳簿上移,對上謝遇歡狐狸般的精明眼神,心裡已有結論。
「蕭家。」
「大人英明。」
謝遇歡接著補充:「這幾日蕭家又進了些糧食,與之前買糧的頻次數量都不符,不像是自家用的。」
陳君遷的眼神頓時變得危險起來:「你的意思是,蕭景垣才是雁鳴山的真正主子?」
謝遇歡搖扇不語。
「不對,他沒有那麼大胃口,也沒那個本事,鎮不住那幫人。」
「還有一種可能,」謝遇歡摺扇一合,點點帳簿,一字一頓道,「兩路通吃,他做中間人,洗、白、銷、贓。」
陳君遷定定看著他和帳簿。
須臾,傳來一個衙役。
「縣衙留下兩人值守,其餘人等,隨我上趟雁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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