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一個人住西屋。陳大原本要和他一起回來,但下值前雨又大了許多,他便讓陳大和陳川柏一起住在了縣衙,自己一人回來,省得她獨自在家引來歹人覬覦。
這樣也好,老爹和弟弟不在,他至少能睡床了。
啃了三個菜餑餑,陳君遷在檐下接了雨水漱了口,回屋睡覺。
入夜,雨勢愈大。
黑壓壓的夜幕沒有一點月光,不時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隨即雷聲滾滾,震得大地顫抖個不停。
陳君遷生於斯長於斯,夏季電閃雷鳴陰雨連日不絕早已司空見慣,伴著雷聲也睡得著。
二更天,一道閃電劃破夜空,而後一道震耳欲聾的炸雷劈下,東屋中瞬間傳來一聲短促如貓兒似的尖叫!
「啊——!!」
原本熟睡的陳君遷聽見尖叫聲,猛地醒了過來,外衣也沒來得及披,就跑向了東屋。
東屋門鎖著,他推了一把沒推開,拍門叫她的名字也無人應答。
陳君遷心裡一急,後退半步,抬起腳來用力一踹,擀麵杖粗細的門閂竟被他一腳踹斷了!
他來不及心疼門,慌忙跑到床邊。
床上坐著個人,用被子裹著活像枚粽子,一道閃電划過,沈京墨小臉慘白,眼淚無意識地往下流,拽著被子的手瑟瑟發抖,隨著炸雷聲響,又發出一聲無法抑制的哭吟。
見他進來,她紅著眼睛看向他,目光驚慌又無助。
陳君遷瞧見她的小臉,心中一緊,忙將門關上阻隔些許雷聲,接著快步回到床邊,屁股挨著床沿坐下,身子擋在她和窗之間。
「怕打雷?」他聲音壓得極低,語氣也溫柔,生怕再嚇著她似的。
沈京墨緊緊咬著唇,下巴不住打抖。
她在上京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雷雨,就算夏季雨多,也從未見過這麼響的炸雷,而且大多只消片刻就停了,不像今夜的雷聲足足響了半夜不說,還一聲響過一聲!
她覺得自己的心都在隨著雷聲嗡嗡震顫。
沈京墨一時說不出話來,一雙含淚美目緊盯著他。
陳君遷陪她坐了一會兒,知道她一時半會睡不著,便起身去點蠟。
他剛一動,沈京墨抱著被子的手驀地抓住了他的衣角,神情無助又惶恐地看他。
「我去點燈,不走。」
他站在原地沒再走動。
沈京墨定定地盯了他片刻,一寸寸鬆開了僵硬的手指,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身影,他走到桌邊,她的視線便跟到桌邊。
很快,蠟燭亮起,昏黃柔和的光亮徐徐照亮了整間屋子。
陳君遷把蠟燭放到沈京墨床前,又給她倒了杯水壓驚,而後才坐回到了床上,目光帶笑地看著她。
昨晚與他置氣時一個人氣沖沖地離家出走,他還以為她膽子多大呢,沒想到竟被幾聲雷嚇成這樣。
許是溫暖的燭光讓沈京墨被嚇得砰砰直跳的心安定了下來,她漸漸平復了呼吸,抬手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隨後看向了坐在自己身前的陳君遷。
他正笑著看她。
沈京墨剛被嚇得失神,如今算是回了魂,盯著他的臉看了兩眼,臉上的表情頓時由害怕變成了氣惱。
這個登徒子竟然夜闖她的房間!
她看了一眼被踹斷成兩半的門閂,帶著被子往他相反的方向挪了好幾步,警惕地看著他,好像他比雷聲更可怕。
陳君遷不由失笑。
他站起身離開她的床,走到桌旁坐下,與她隔著幾步遠,她緊繃的身子才微微鬆懈,但目光仍一錯不錯地死死盯著他,防範著他有所動作。
兩人對峙了不一會兒,陳君遷率先開口。
「下次再拿話本回來,我定會好好檢查。」
見他主動提起昨晚那窘迫的事,沈京墨沒有開口,只移開了視線不看他。
陳君遷心平氣和地把畫本的來歷,以及昨夜讓她找出那本春宮的原因原原本本講給她聽。
「那兩傢伙已經被我罰過了,你若覺得不夠,我明日再想招罰他們。」
沈京墨輕哼一聲沒有接他的茬。
陳君遷又道:「你來之前,我家中沒有畫本。那些畫本帶回來後就放在你房中,你可曾見我看過一次?」
沈京墨不言語。
陳君遷:「且不說我不看那玩意兒,就算看,也不可能讓你知道。」
沈京墨瞪他一眼,又立刻撇開了臉。
陳君遷說完頓了一頓,只覺關於這件事自己再沒什麼可解釋的了,沉默片刻,順勢提起了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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