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今天他也忙了一整天,在那冰涼冷硬的地上怎麼能睡得好?
屋中安靜了。
靜得沈京墨能聽見他的呼吸,和自己砰砰砰的心跳。
片刻後,那呼吸聲挪上了床,她身邊的床發出幾聲吱呀呀的顫動,隨著呼吸聲在與她齊平的位置停住,吱呀聲也停了下來。
屋中再次歸於安靜。
沈京墨卻感覺到右手邊像挨著一團溫暖的火焰,她半邊身子都能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熱意,熱得她耳朵滾燙。
他的呼吸聲平穩清淺,她卻聽得愈發清晰。
屋裡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到她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她只好絞緊了手指,死死閉上雙眼,身子緊繃地直挺挺躺好,催促自己快些睡著。
好在她晚上小酌了一杯,如今醉意上涌,她迷迷糊糊,很快便有了睡意。
然而就在她半夢半醒時,隔壁卻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鈴鐺搖晃聲,夾雜著低低的笑聲和說話聲。
不吵,卻直往耳朵里鑽。
沈京墨被鈴鐺聲搖醒了。
她很快意識到那聲音意味著什麼,好不容易退去溫度的臉又一次發燙起來。
忍了一會兒,沈京墨悄悄睜開了眼。
月光很亮,透過窗欞照進來,屋裡的一切都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淡白光暈中。
她微微側目,發現他直挺挺地躺著,雙手緊緊並在身側,雙目緊閉,想來應該是睡熟了。
沈京墨只好強忍著羞意,又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下一刻,她卻聽見隔壁鈴鐺聲一頓,柳翠儀嬌柔甜膩的嗓音響起,羞中帶笑。
「我要明年的金龍王。」
林陌然粗重地應她:「成。」
鈴鐺聲又起。
沈京墨又睜開了眼,臉色更漲紅了幾分。
她也不想聽人家小夫妻間的甜言蜜語,可這牆實在阻隔不了聲音,就算柳翠儀已經儘量壓低了嗓音,她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醉意和睡意都已消退,沈京墨轉過頭看了看身邊安靜睡著的陳君遷,猶豫半晌,還是決定悄悄起床——
在偷聽好姐妹牆角和去屋外挨蚊子咬之間,她覺得後者似乎要更容易忍受些。
她小心翼翼坐起身來,一手跨過陳君遷的腰撐在床外那側,一條腿也慢慢跟了過去,緊接著是另一條腿……
只是膝蓋剛剛抬起,她撐在他腰側的手就被一隻溫熱的手掌松松攥住。
沈京墨一驚,抬眼去看,就瞧見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的身子僵在了當場。
陳君遷握著她小臂的手沒有鬆開,看著渾身僵硬地懸停在自己身上的她,開口,用極輕微的氣音問她:「起夜?」
沈京墨搖搖頭,卻沒說話。
他又瞧了她幾眼,鬆開手讓她跨過去,自己也跟著坐了起來。
在時快時慢的鈴鐺聲中,兩人並排坐在床沿,略有些尷尬。
須臾,他問:「是聽見鈴鐺聲,睡不著?」
他不問還好,這麼一問,沈京墨的臉便更紅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頓了一頓,小聲問他:「我們先前在東屋說話,這邊也能聽見麼?」
陳君遷想了想:「應該是聽不見吧。我以前和川柏住這屋,除非我爹我娘吵架,否則只能聽見一點兒話音,聽不清內容。」
他這樣一說,眼下的場面便更尷尬了。
又沉默了一會兒,沈京墨的困意再次襲來,抬手掩唇,小貓兒似的輕輕打了個哈欠,眼裡都是睏倦的淚花。
陳君遷見狀,看向西牆,隨後站起身來,把屋中央的板凳和桌子搬向了一旁。
沈京墨不解地抬頭看他。
他走回床邊,一手握住一側的床腿:「我把床搬到西頭去,聲音能小一點兒。」
沈京墨忙站起了身,看著他的大手握住兩條床腿,用力一抬,半張床便偏移了幾寸。
她驚:「大人剛才不是還搬不動這床嗎?」
陳君遷的手猛地一頓。
下一刻,他手裡的床猛然下沉,發出一聲「噗」的悶響。
「是有點沉,只能挪動這麼一點兒,」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對她使了個眼色,「你幫我抬另一頭。」
「啊?」沈京墨更是一驚,「我?」
他點頭,神情十分認真:「我一人搬不動,兩個人應該可以,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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