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此事二人心照不宣,只要不說破,就還能過得下去。可一旦將其攤開來擺在明面上講,之後就再難毫無芥蒂地一起生活了。
可要她繼續裝作不知情,要她繼續因為一張相似的面孔而承他對旁人的情,今日之前,也許她尚可勉強忍受,但如今,她只要一想起先前的那些善待、那些親熱,全都是假象,她就覺得渾身猶如蟲蟻在爬。
她不想再被人當成傻子,再玩弄那麼多年。
與其接著裝傻,還不如乾脆與他說清楚。
陳君遷聽完她這一通控訴,一時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你看著我。」
沈京墨不理會,眼神更往旁邊瞥去。
「沈京墨!」
他突然提高了聲量,嚇得她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去看他的臉。
相識以來,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
可這事本就是他不坦誠在先,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沈京墨吸了吸鼻子,瞪圓了眼睛與他對視。
屋中靜默了片刻。
陳君遷突然無奈至極地輕笑了出來:「我看你是和雲岫先生待久了,也想去編話本故事了?」
沈京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依然瞪著他。
陳君遷輕嘆一聲,正色道:「看來你我之間問題不少,好,那我們就趁今晚把話全都說清楚。說不清,咱倆誰也別睡。」
他說完便放開了她,搬了兩張椅子放到屋中間去,面對著面,按著沈京墨的肩讓她坐在其中一張上,自己則在她面前坐下來。
「一人一個問題,輪著來。你先問?」
沈京墨還在發懵。
她心中的確有無數疑問與顧慮,卻不知從何問起,又怕一上來就讓他解釋清楚青青的事,會導致這場夜談還未開始就不歡而散。
她一時想不出最合適的開場白。
陳君遷見她一臉為難,也不強求:「那我先說,在你問之前,我能想到的、能解釋的,我都會給你解釋清楚。」
說完,不等沈京墨的反應,陳君遷兀自開口。
「我的確說過我有心上人,但那人並非什麼青青。自始至終,都沒有青青這個人。」
只這一句便足以讓沈京墨倍感震驚。
她錯愕地眨眨眼睛:「可羅三……還有那些畫……」
「我從頭和你說?」
沈京墨點點頭,不再打斷他的話。
陳君遷深吸一口氣,似乎說出這些事來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必須做好心理準備才能面對。
「三年前,我帶人端了羅三的匪寨,發現了一間庫房,裡面全都是羅三這些年搶來的東西。有人在其中發現了一幅畫,畫裡是個天仙一樣漂亮的姑娘。
「發現畫的人把它當做寶貝送給了我。那時是晚上,寨子裡燃著火,我對著火光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我就想,要是娶不到畫上那姑娘,那我寧肯終身不娶。」
沈京墨的眼睫顫抖了一下。
「但是我問了很多人,甚至問了羅三,沒有人知道畫上的姑娘是誰,只知道畫上一角寫著個很小的字,沒有人認得。於是我把畫帶下山,去找謝遇歡。
「謝遇歡說,左邊一個立,右邊一個青,是靖,平安的意思。」
說到這裡,陳君遷頓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沈京墨。
沈京墨只覺得心跳亂了一拍。
「羅三不識字,便以為那姑娘名為青青,其實……」
他笑了一下,語氣溫柔而堅定。
「其實從來都沒有青青,
「一直都是靖靖。」
沈京墨被他這一連串的話震驚得無以復加,呆愣了許久才想起來:「可……三年前,三年前我還小,相貌和現在也沒那麼像,更不可能有什麼畫相流落到這裡……」
「所以我說,你我之間是天定的緣分。」
沈京墨看了他幾眼,冷靜下來:「既是如此,大人為何一開始不與我說清楚?」
陳君遷擰了下眉,罕見地露出些許尷尬之色:「成親那日,我聽說你有心上人,不願與我做真夫妻,怕你日後對我有所防備,才說我也有心上人,不會強迫你與我圓房。」
沈京墨的臉微微一紅:「那,為何不乾脆告訴我畫相的事?」
陳君遷臉上的尷尬之色更加明顯:「成親之前,縣衙有人說起一個畫中仙子的故事,說有一書生痴戀畫中美人,遲遲不肯娶親,那畫中美人可憐他,走下畫來與他結為夫妻,但書生不慎讓美人看到了畫,美人見書生知道了自己是畫中人的事,就回到了畫裡,任憑書生怎麼懇求都不再出來了……」
「大人分明不信鬼神,這般荒誕的話本故事怎麼也會信以為真?」
「我知道這只是個話本故事,但與你有關,我不敢賭。」
陳君遷說完便不再說話了。
但這一番話卻攪得沈京墨心緒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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