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真的太累了,剛剛坐下來,頭向後一靠,就迷迷糊糊地仿佛要睡著了一般。
半夢半醒間,她忽得聽到不遠處的草叢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沈京墨陡然驚醒,匍匐在地,抓起一塊石頭防身,張大眼睛向草叢中看去。
草叢晃動不停,像是有什麼蟄伏已久的猛獸即將撲出來。
沈京墨的一滴汗順著鬢角滑到下巴,啪嗒一聲打在身下的泥土中。
時間仿佛靜止了,沈京墨也不知自己究竟在這裡趴了多久,她只覺得,隨著草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她渾身的血液也快要凍成了冰。
就在她的精神緊繃到極點時,草叢突然被什麼東西撥開了——
一隻金紅色的小腦袋鑽了出來,兩隻黑豆似的小眼睛剛好與沈京墨對上視線。
沈京墨一愣,用氣音叫了一聲:「二紅?」
許是認出了主人的聲音,小母雞晃著腦袋跑出來,撲到沈京墨身邊,掀掀翅膀蹭她的肩。
沈京墨坐起身,驚喜地把二紅抱進懷裡。
「命真大呀二紅,你怎麼跑出來的?」沈京墨笑著問它,就好像它真的能給她什麼回答似的。
二紅的腦袋左歪一下右歪一下,直愣愣地看著傻笑的女主人。
村里人都不知去了何處,陳君遷又昏迷不醒,眼下沈京墨能找到的「老熟人」就只有二紅,看見它自然高興。
「我去找吃的,然後就帶你走,但是你不許出聲,聽見沒有?」
二紅安安靜靜地把頭往她腋下一紮,一動不動了。
沈京墨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打算起身接著找吃的。
還沒完全站直身子,不遠處的林子裡突然出現了幾點火光,一陣嘰里呱啦的說話聲傳來,沈京墨猛地坐了回去,趴在樹後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來的果然是一堆南羌兵,人不多,只有四個,都騎著馬,正在一遍遍重複地喊著什麼。
也許是在找白天被她殺死的那個士兵。
沈京墨慌忙把衣裳收攏好,後背緊緊貼在樹幹上,一隻手捂緊自己的口鼻,另一隻手虛虛環在二紅的脖子上——一旦它不懂事鬧出動靜,她會毫不猶豫地掐斷它的脖子。
那四個南羌兵走得並不快,沈京墨看不見他們的動向,也不敢去看,她只能屏息凝神,去聽他們的馬蹄聲。
大概是她所在的地方樹木太密,騎馬不方便進來,沈京墨沒等太久,南羌兵的聲音和火光就走遠了。
她轉頭去看,確定四個人都走了之後,才大口大口喘起氣來。
等到喘息平復,沈京墨起身,可剛站起來,她就雙腿一軟,幸虧扶住了樹幹才站穩。
林子裡有南羌人遊蕩,她不敢再多呆,可沒找到吃的和水,她不知道她和陳君遷還能撐多久。
一籌莫展之際,她懷裡的二紅突然掙紮起來,沈京墨沒有抓緊,竟讓它撲騰著翅膀掙脫了出去。
怕它的動靜招來南羌人,沈京墨趕緊去追。
可二紅跑得飛快,她埋頭追了半天才總算抓住了它的翅膀。沈京墨把它拎起來,惡狠狠道:「你再亂跑,我就把你烤了!」
二紅歪歪腦袋,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沈京墨把它往懷裡一塞,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看見眼前的樹叢與別處不同,翠綠的矮樹上長滿了紅色的指甲蓋大小的果子,竟與陳君遷在長壽郡外發現的那些一模一樣!
她大喜過望,笑得合不攏嘴,低頭去看二紅,它還是那副歪著腦袋,什麼都不懂的模樣。
……
半個時辰後,沈京墨捧著滿懷的果子回到了山洞裡。
她還是沒能找到水源,但至少可以先讓他吃些東西。
陳君遷依然沒有醒來,沈京墨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正常。可他不醒過來就沒法吃東西,沈京墨只好拿自己還算乾淨的中衣做濾布,包住一把果子用力攥出汁水來餵給他喝。
等餵他吃完東西,她已經累得沒有動彈的力氣了。
洞口的雜草遮住了本就不怎麼明亮的月光,沈京墨的中衣晾在一邊,身子有些冷。
她搓搓胳膊,輕輕在他身邊躺下,避開他的傷口抱住了他,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二紅也邁著小步子走過來,跳到陳君遷的胸口,和主人一起睡著了。
*
時至半夜,腳下傳來的一陣冰涼觸感將沈京墨從昏睡中喚醒。
她艱難地睜開惺忪睡眼,才發現不知何時下了起雨,而這洞穴地勢偏低,雨水早就流了進來,他們腳下甚至已經積水成潭。
照這樣下去,這個洞很快就會被水淹沒。
意識到這一點,沈京墨頓時沒了睡意。
她當即坐起身來,把陳君遷的身體拖向洞口。可他腹部有傷,不能沾水,她只好先把他放下,自己冒雨去找個能擋雨的容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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