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意一人癱坐在河邊,任憑悽厲夜風將她滿是淚痕的臉吹得冰涼。
「公子,您先前不是挺關心妙意姑娘的嗎?怎麼不讓她繼續跟著咱們了?」進了軍帳,行舟邊給傅修遠倒水邊問。
坐在案後,傅修遠拿起一封英王給他的信,聽到行舟的問題,他沒抬眼,目光卻也沒有聚焦在信紙上。
透過軍帳未合攏的帳簾,他遠遠看見河岸邊那個哭到發抖的瘦弱身影。
妙意是他的一顆棋,從他不得不尚公主的那天起,他就把她劃歸到了自己的棋奩中。
玉城公主的幾個貼身大丫鬟里,妙意心思最是活絡,辦事也最妥帖,玉城離不開她,但卻並不喜歡她。相比之下,愚蠢的妙容更得玉城的青眼。
於是他不時讓行舟代他向妙意表示關切,更在前往長壽郡的路上救了她的命。也正是當時玉城的不聞不問,讓妙意徹底倒戈。
至於他要如何利用妙意這顆棋,連行舟都不知道。
起初,他並未想要取玉城的性命。他背後有傅家,沈京墨還在長壽郡等他,他只能忍。直至玉城對沈京墨展露殺意,他才下定決心,激她主動隨軍,利用永壽郡的戰亂將其除去。
但景帝疼愛玉城,就算他做得再謹慎、把自己摘得再乾淨,也難逃保護不力的罪責。
所以他需要找一個人扮做玉城,回京後,在合適的時機死去,好讓玉城這個人在景帝眼皮底下消失,以此確保他不會被牽連。
那人便是妙意。
只是他不曾想到,景帝竟會被熹王殺死,他先前的擔憂都不復存在,妙意自然也沒了留下來的必要。
他自忖不是個良善之人,倘若沒有熹王謀反,妙意的下場定不會好過。如今讓她平安離去,已是她最好的結局。
收回神來,他讓行舟出去等候,隨後喚來數名親衛。
這些人是他的心腹,武藝高強,有些連沈京墨都不曾見過。
五名親衛跪在傅修遠面前,等候他的吩咐。
「留在長壽郡的人傳來消息,她出了城,但不在燧州。你們即刻回返去找,找到了,務必護送她平安回京。」
「是。」親衛得了命令,立即起身便走。
「等等,」傅修遠頓了頓,猶豫半晌,改了主意,「她若不願回來,切莫強求。留在她身邊,扮做尋常百姓,護她安穩即可……不必回報。」
第110章
江平瀾 「我是不是說過,再讓我見到,……
謝遇歡和陳大上山那日,盛流雲諸事纏身,沒有見他們二人。
和尚知道了他們是沈京墨的家人後,便安排四人住在了一起。
重逢的第一天,不管陳君遷去哪,陳大都一步不離地跟著。這是他在世上最後一個血脈至親,他怕一轉眼就又找不見了。
這一夜陳君遷守在陳大床邊,直到他睡著也寸步未離。
轉天一早,小院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
沈京墨跑出來開門時,陳君遷也剛巧打開門,站在陳大屋門前。夫妻二人對視了一眼,沈京墨拉開了院門。
門外是和尚笑呵呵的臉:「妮子,你招呼你爹和你兄弟一聲,大當家等著他們呢。」
沈京墨面露難色,朝和尚苦笑了一下:「程大哥,我爹他身子不大好,可否讓他留下歇息?」
和尚一聽撓了撓光禿禿的頭:「妮子,上山的人都得讓大當家過一回眼,這是規矩。」
他都這樣說了,沈京墨也不好再說什麼,讓他稍等片刻,她去叫人。
正說著,陳君遷身後的房門被人猛地拉開,他一回身,就被陳大撞在了身上。
陳君遷慌忙扶住搖搖晃晃的陳大:「爹,沒事兒吧?」
陳大睡得不踏實,陳君遷在門口站了片刻,他便從噩夢中驚醒了,見兒子不在身邊,急匆匆出來尋找,連鞋也忘了穿。
陳君遷看見他赤著腳下地,忙將他扶回屋中坐下,幫他把鞋穿好,反覆安撫他山上很安全,直到陳大的情緒穩定下來,他才敢離開片刻。
謝遇歡住在陳大隔壁,院外的動靜他一早就聽見了,是以陳君遷剛敲了兩下門,謝遇歡便將門打了開來。
好生休息了一夜,謝遇歡的精神明顯好多了,若不是陳君遷剛剛得知幼弟殞命,心情正沉痛,他肯定會跟他開開玩笑聊聊天。
相比之下,陳君遷熬了一夜,臉色比他這個被官差追了一路的人還要難看,聲音嘶啞地告訴他,流雲寨的大當家要見他。
謝遇歡一怔,詢問他原因,隨後理了下頭髮和衣襟,問他:「這位大當家是男是女,可要我梳洗打扮一番再去,留個好印象?」
陳君遷無奈地抿下唇,但還是如實道:「大當家是個女子,名叫盛流雲。」
謝遇歡的表情瞬間一僵,怔怔地眨眨眼,目光有些閃躲:「我昨夜偶感風寒,頭暈目眩,還是不去了……」
說完他就要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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