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君遷把光禿禿的箭丟給距他最近的一個士兵收好,拉著趙友往外走。
「三天前宋鈺和那三千多人回城後,獨孤敬放出了好幾批鴿子,都讓我們打下來了,是給慧王的,說明他已經開始懷疑慧王兵敗了。一直收不到回信,他心裡只會越發沒底。
「灃陽城暫時還沒出什麼亂子,但三千多俘兵毫髮無傷、甚至吃得白白胖胖的回去,就算獨孤敬堵住他們的嘴,城裡的人也有眼睛。」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遞給趙友:「我猜獨孤敬一定會想辦法封鎖消息,今晚我會帶人將這些信射入城中,獨孤敬再厲害,也堵不住這漫天的信雨。看著吧,灃陽城裡很快就會亂起來了。」
趙友看著那封信,實在不敢肯定這招究竟有多少勝算,但既然都尉有信心,他自然是相信他的。
他把信遞還給陳君遷。
陳君遷收下,同時對趙友道:「對了,幫我做件事。」
「你說。」
「去洺陽縣請翟縣令來一趟。」
*
四天後的黃昏時分,獨孤敬站在窗後,望著如血般的殘陽,花白的髮絲和鬍鬚被風吹得亂飄。
副官送了飯來,見他獨自一人似在沉思,便沒出聲打擾,把飯放下就要走。
獨孤敬沒有回頭,沉聲開口:「王爺還沒回信?」
副官腳步一頓,轉回身來對著獨孤敬恭敬垂首:「是。」
獨孤敬轉過臉來看了一眼桌上那一碗清粥和兩個饅頭,又問:「城中還有多少糧食?」
副官沉默片刻,如實道:「將軍,城裡前天就斷糧了。府中還有些米麵,大概能再撐兩天。」
說完副官抬起眼來,悄悄打量獨孤敬的表情。
昏暗天光照亮了他半張臉,也將另外半邊沒入暗中,看不分明。
良久,獨孤敬疲憊的聲音響起:「召集城中所有官員,我有事相商。」
兩刻鐘後,灃陽城所有官員全數聚集到了獨孤敬府的前廳中,其中也包括宋鈺。
廳內燭火通明,映照著眾人複雜的神情。
獨孤敬坐在主位上,目光掃過在座每一個人的臉,沉聲道:「城中已經斷糧,想必諸位都已知曉。王爺也有許久不曾來信,接下來該如何,本將想聽聽諸位的想法。」
在座無一人出聲,所有人眼觀鼻鼻觀心,暗暗揣摩獨孤敬這番話的意思,和他的想法。
宋鈺臉上還掛著彩,冷眼掃視過這一圈人,堅決道:「王爺遠在上京勤王,無暇回信豈不正常?那陳君遷搞出這麼多不入流的手段,不就是不敢正面和我們打?灃陽城牆高聳堅固,他們打不進來,只要我們守住,定能等到王爺回援!」
他說完,旁邊一個官員低眉輕嘆:「四日前叛軍射入城中的那些信,雖然都已收起焚毀,城內亦開始宵禁,但信中所言早已傳開,防民之口談何容易?如今城裡人心浮動,加上斷糧……敵軍勢如破竹,已經連下數城,灃陽的城牆再堅固,也架不住從內部開始失守。」
宋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指著那人的鼻子痛罵:「你個沒骨頭的廢物!難道想要投降反賊不成?!」
那官員遭他訓斥,火氣也上來了,站起身來與宋鈺對嗆:「宋副將說得好聽,你府上不缺吃喝,灃陽的百姓可都在餓肚子!那陳君遷已經保證不殺降將、善待百姓,先前在茂州亦是如此!再僵持下去死傷的只有我們的百姓!」
官員說的最後一個字音還沒發完,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寒光,鮮紅的血滴濺了面前的宋鈺一臉。
他喉嚨一涼,整個人仿佛石化般僵在原地,緩緩抬手去摸自己的脖子。
濕熱的鮮血噴涌而出,他瞪大了眼睛指著宋鈺,卻再沒能說出半個字來,身子一歪,咚的一聲倒在了地上,血液從他喉嚨處的傷口四溢蔓延。
「宋鈺!你瘋了!」在場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文官紛紛後撤,武將也都拔出了腰間的佩刀,警惕地看著狀若瘋魔的宋鈺。
宋鈺陰狠地瞪著在場眾人,蒼白面孔上的鮮血在忽閃的燭光下更顯駭人:「他為反賊說話,妖言惑眾!你們難道也想與他為伍?就不怕王爺責罰!」
眾人不敢說話。
宋鈺又將刀指向主位上的獨孤敬:「陳君遷殺了我兄長,我就是死也決不投降!誰敢再提一句,地上這人就是榜樣!」
說罷,他收刀欲走:「我今夜便帶人出城,滅了那幫反賊!」
只是還未走出前廳,他就被獨孤敬府上的侍衛圍了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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