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琛是個沒腦子的蠢貨,陳君遷和他沒什麼好說的,仍看向薛義,言辭懇切:「將軍,灃陽獻降時我曾保證過,不殺降將,優待降兵。我軍從南方一路向北推進,短短兩年連得數城,隊伍壯大至今,靠得不只是將士們奮勇作戰,還有將軍不殺降將的美名!若將軍今日殺降,明日誰人還敢來投?」
薛懷琛:「陳君遷你住口!我二哥就是死在這老賊手裡,你竟要我留他一命?他活了,我二哥呢?我二哥的命誰來償?!」
陳君遷:「兩年前我與將軍在長壽郡外初見,將軍心懷天下,愛民如子,說願以身家性命為天下人掙個太平盛世,如今怎可為一個兒子去殺千千萬萬個兒子?此舉傳出,只會讓北方軍民寒心,再無人肯歸附!」
「少危言聳聽!」薛懷琛目眥欲裂,「錚」的一聲揮刀抵在陳君遷頸側,「要不是你拖著不打,我二哥也不會死!」
「將軍!」眼看陳君遷被人拿刀指著,帳外的和尚也立即抽出刀來。
帳中數名將領見狀,齊齊拔刀架在陳君遷脖子上,怒視著和尚:「把刀放下!」
剩下趙友和另外兩名將領沒有出刀,上前勸說:「別衝動,都是自己人,有話好好說。」
可帳中劍拔弩張,誰也不肯放下刀。
若是這樣僵持下去,誰知道要等到何時?
薛懷琛暗暗對帳口的郭嚴遞了個眼色,郭嚴心領神會,悄悄走出了帳子,對不遠處的一隊人招了招手,快步向軍營外走去。
*
灃陽城外,沈京墨記完了一整本簿子,等筆跡晾乾,又取來一本新的,翻開一頁,詢問面前士兵的姓名。
霍有財站在一旁給她打著傘。
忽得,不遠處傳來一陣騷亂。
沈京墨聞聲,放下筆起身查看,霍有財也跳起腳循聲眺望,後對沈京墨道:「是郭副將。」
沈京墨也看見了,她雖然認不得郭嚴,但瞧得一清二楚,他並非獨自前來,而是帶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來勢洶洶。
她皺了皺眉頭,心中隱約湧起不好的預感——灃陽已經開城投降了,但郭嚴一看就來者不善。
郭嚴所經之處,眾人紛紛讓道。
他一路走到沈京墨面前才停下,指著在她這處登記的那個降兵:「你是灃陽衛府的軍醫?」
那人有些年紀,被郭嚴的聲勢嚇得膽寒,顫巍巍地應「是」。
郭嚴大手一揮:「給我拿下!」
他身後的士兵紛紛上前,粗暴地按住了那老軍醫的胳膊。
周圍的人趕忙躲開,生怕牽連了自己。
郭嚴瞥了那軍醫一眼,問:「給薛懷璋將軍看傷的還有誰?」
老軍醫惶恐不已,說出了幾個名字。
郭嚴聽罷,對手下士兵道:「統統抓來!」
「慢著!」
人群中一道溫婉的女聲傳來,郭嚴抬眼一看,只見一個天姿國色的女子柳眉緊擰,走上前來問他:「這些人都已歸降,郭副將為何抓人?」
郭嚴知道她是陳君遷的娘子,不屑地嗤了一聲,對沈京墨、也對周圍所有人說道:「薛懷璋將軍身負重傷,這些人救治不力,致使將軍傷口感染不治。這些人……不殺不足以平憤!」
薛懷璋死了。
沈京墨立刻反應了過來,陳君遷離開這麼久,大概就是為了這件事。
郭嚴說完,再次對身後士兵道:「抓人!」
「住手!」沈京墨來不及思考太多,但她知道降兵不能殺,更不能讓郭嚴在眾目睽睽下將人抓走,否則身後這兩萬降兵豈能不反?
「陳將軍說過,灃陽降兵一個不殺,你難道想違抗軍令?」
郭嚴冷笑:「陳將軍難道還能大得過薛老將軍?」
沈京墨:「你說這是薛老將軍的命令,可有憑證?」
郭嚴一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道:「你這女人話可真多。軍中之事哪裡輪得著你來插嘴?再耽誤正事兒我連你一起抓!」
郭嚴說著,手裡的刀就指向了沈京墨。
「你敢!」
「滄浪」一聲,郭嚴的刀被打偏,霍有財橫刀擋在沈京墨身前,瞪著郭嚴道:「敢對嫂夫人不敬,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這一出刀,郭嚴背後的士兵紛紛將刀尖指向了他。
霍有財的兵亦是。
雙方在人群包圍下持刀相向。
同是副將,被霍有財打落了兵器,郭嚴頓感丟面:「霍有財,你這是要煽動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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