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等,就等了將近三年,等得他從一個無憂無慮的毛頭小子,長成了沉默寡言的少年將軍。
但好在一家人都好好的活著,不管何時團圓都不算晚。
陳大滿眼熱淚地聽完陳川柏的話,高興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會拍著他的手背,一遍遍重複一個「好」字。
陳川柏也熱淚盈眶,扭過臉來看向兄嫂二人,詢問他們這幾年過得如何。
十七歲的少年早已褪去稚嫩,眉眼也與陳君遷越發相似,俊朗中帶著一絲青澀。
沈京墨雖然為他的歸來而高興,但陳川柏畢竟不是當年和她一起偷肉吃的小孩兒,叔嫂再像過去那般親近便不合適了。
她沒說話,由陳君遷去給陳川柏講他們的事,她就在一旁靜靜地聽。
只是餘光瞥向始終沉默不語的謝玉娘時,沈京墨意外地察覺到,謝玉娘一直在看著陳川柏,眼神里似乎在提醒他什麼。
但陳川柏自打坐下來就沒有看過謝玉娘的眼睛,也不知是為父兄親人所牽絆住了,還是在刻意迴避。
沈京墨暗暗打量著兩人,心中有了些許猜測。
酒過三巡,父子三人還未聊盡興,但天色已晚,加上酒勁上頭,三人說起話來舌頭都打結,沈京墨便讓人來扶他們各自回房,有什麼話明天醒來再接著說。
陳川柏是被他的手下扶著出門的,起身時,一枚香囊從他的衣襟里掉了出來,掛在腰間晃蕩。
那香囊正面是一隻圓滾滾的猛虎,虎的身後是蒼翠的柏樹。
沈京墨怔忪片刻,唇角微微一勾。
陳君遷也喝了好幾碗酒,坐在桌邊不肯起來,伸出一隻手遞給沈京墨,等她扶他回屋。
沈京墨卻沒動手,托謝玉娘的一個下屬將他送回去,她則留在最後,扯了扯謝玉娘的衣袖,眼神一指窗外。
圓月當空,沈京墨與謝玉娘並肩坐在客棧門外的階梯上。
兩人在葡萄村時就是熟識,方才在屋中沒來得及聊天,但有些事沈京墨很想和她說。
「村里人大多都平安,有些已經搬回去住了,還有的住進了長壽郡里。這次出來前我們回去過一次,大家都很好。」
雖然謝玉娘沒問,但沈京墨猜她一定想知道這些。
聽完她的話,謝玉娘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這些年我一直在想,當初我把大家帶出武凌山,卻把他們帶到了南羌人面前,他們會不會怪我。」
沈京墨笑:「怎麼會?你又不知山外有南羌人。如果當初你沒帶他們走,他們一定會被南羌人驅趕到長壽郡中受苦。大家都明白的。」
謝玉娘也微微彎唇。
沈京墨側目看她,一手摟住她的肩,親昵道:「等打完了仗,一起回村看看?」
謝玉娘對上她的視線,重重點了下頭:「嗯!」
說完,兩人安靜了下來。
沈京墨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她:「我看見你當年繡的香囊給了川柏,你們……?」
謝玉娘表情一僵,抬起手來不自然地摸了摸鬢角,沒有看沈京墨,也什麼都沒有說。
沈京墨見狀接著笑問:「柏樹是他,小老虎是你?」
先前她還以為那老虎是陳君遷,直到剛剛看見柏樹才反應過來,謝玉娘小她一歲,屬虎。
但她想著想著,自己又糊塗了:「可三年前他還……你那時就對他……?」
如果是現在的陳川柏,謝玉娘會心動,沈京墨完全理解。可三年前陳川柏還是個黑黑瘦瘦,會半夜去他爹床底下偷肉吃的小孩兒,她當年繡香囊時,難道就已經屬意陳川柏了?
沈京墨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輕輕撞了下謝玉娘的肩,一臉好奇地看著她。
謝玉娘卻是避開了視線,臉色酡紅,半晌才喃喃道:「明天他醒了讓他跟你們說吧……我去睡覺了。」
說完,還不等沈京墨站起身,她就蹬蹬蹬跑上客棧二樓關起了門。
謝玉娘一走,沈京墨自然不會獨自留在屋外吹風,一想到她的好姐妹竟對她的小叔有意,她便忍不住嘴角上揚。
這笑容直到她回到二樓,去推她與陳君遷的房門時,仍掛在她臉上。
屋裡沒有點燈,他方才喝了些酒,大概已經睡了。
沈京墨這樣想著,特意放慢了動作,輕手輕腳打開屋門,一抬頭,卻看見陳君遷斜靠在床頭,一雙黑沉沉的眼直直盯著她看。
漆黑夜裡冷不丁撞上這樣一雙眼睛,她嚇得一驚,隨即關起門來,沒好氣地問他:「不睡覺也不點燈,存心嚇唬我是不是?」
陳君遷沒說話,看著她走到他跟前,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臉貼在她小腹上,聲音模糊地咕噥了一句:「難受。」
沈京墨一聽,連忙探了探他的額頭和臉頰,似乎的確有些不正常的灼熱:「因為喝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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