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作為統帥,薛義看得清清楚楚,自己的人頹勢已顯,若不儘快結束,他們必輸無疑。
他看著衝殺在前鼓舞士氣的陳君遷,自己也提槍衝進了陣中。
薛義雖上了年紀,但寶刀未老,左右拼殺一番,竟直直殺出一條血路,直奔陳君遷而來!
擒賊先擒王,只要陳君遷一死,這仗就無需再打下去了。
陳君遷也是這樣想的。
他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薛義上陣了。
兩人在萬軍陣中張弓搭箭,箭尖同時瞄準了對方的心臟。
只這一箭,便可定勝負。
兩張弓都被拉到了極致,下一刻,薛義和陳君遷一前一後鬆開手。
羽箭破風,在血腥渾濁的空中擦肩而過。
薛義對自己的箭術有信心,這一箭,陳君遷無論如何都躲不過。
誰料,就在他的箭距離陳君遷只剩幾步之遙時,不知何處射來三支冷箭,竟生生將力道十足的一箭打偏了方向!
箭矢一歪,射入了一個正要從背後偷襲陳君遷的士兵的喉嚨。
薛義大驚,想要去找那放冷箭的人,卻已然來不及——
陳君遷的箭穿過人海,準確無誤地射中了他的心臟。
疼痛沒有立刻傳來,薛義低頭看著沒入胸口的箭尾,滴滴答答的鮮血從傷處淌下,他恍惚間想起,這支箭六年前就該射入他心口。
「咚」,薛義直挺挺地栽倒下馬。
不遠處的趙友瞧見,奮力廝殺出一條血路,搶先奪下薛義的屍體,一槍挑起他的兜鍪高懸在半空,放聲高喊:
「薛義已死!投降不殺!」
其餘士兵聽見了,也高聲重複這句話。轉眼間,薛義已死的消息便傳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薛義手下的將領還想抵抗,但趙友原先的士兵聽到這話,一個個丟盔棄甲,不肯再戰。其他人眼看身邊的士兵放下了兵器,頓時士氣全無,也跟著丟下了刀。
一時間,耳邊儘是拋戈棄甲聲。
薛義的將領見勢不妙,調轉馬頭想逃,卻被倒戈的士兵抓了起來。
薛義一死,他的兵也散了。
陳君遷將納降的事宜交給了陳川柏。
他跳下馬背,往前走了幾步,從地上撿起了一支箭。
那箭與他軍中所用不同,也不是薛義的人用的制式。
他將箭捏在指尖,正在觀察,就聽一側傳來聲聲驚呼。
陳君遷循聲望去,瞬間張大了雙眼——
冷箭射來的方向,他的靖靖正穿越人群,縱馬向他奔來……
***
十月初七,薛義大敗、冀州失守的消息傳至上京,皇帝徹底慌了神。
冀州背後就是上京,無險可守,無兵可用,他怎能不慌?
消息遞進宮時已是深夜,皇帝大驚失色,連滾帶爬下了寵妃的床榻,匆匆忙忙往太極殿趕去。
先前他提過,要用北狄對付叛軍,卻屢次被傅修遠勸阻。但現在,傅修遠的大軍已經被陳君遷全殲,薛義也沒了,他只能向自己的屬國求援。
匆匆寫好一封求援信,皇帝招來人:「八百里加急送去北狄王庭,讓他們立刻派兵南下。解上京之圍後要多少銀子都隨他們!」
「是。」宮人將信收好,片刻也不敢耽擱,埋頭往殿外走。
皇帝看著宮人的背影,鬆了口氣,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抬手去擦額上的汗。
擦到一半,他的餘光瞥見殿門處有一道寒光閃過,抬眼一看,嚇得他肥碩的身子猛然一抖。
殿外站著一個人影,手中握著一把長劍,劍尖正淋漓著殷紅的鮮血。
派去送信的宮人此刻就躺在那人腳下,一動也不動,身下是一灘暈開的血污。
那人也抬眼向他看來,邁步進了太極殿。
皇帝嚇得從椅子上跌落,手腳並用地爬出幾步,哆哆嗦嗦地靠在牆上。
「來、來人……護駕!」
他嗓音嘶啞,宛如悽厲的鬼嚎。
殿外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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