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問的是什麼話,鄭氏沒好氣地道:「你問她,她能不喜歡熱鬧?」
韓國公也覺得自己多此一問,也不去多想了,拍了一下桌子道:「行,喜歡熱鬧,咱就大肆慶祝,父親趁機還能揚眉吐氣一回。我韓覓陽的閨女即便不做貴妃娘娘了,也能照樣嫁個如意郎君。那辛家大公子,論才論貌,可不比當今皇帝差,皇帝能登上皇位,多虧了他有個『好爹』,但咱家姑爺的狀元郎,那可是他自己憑本事爭取來的。世家都有一雙慧眼,人人想要攀親,這樣的好郎子,最終卻落入了我閨女的手掌心,痛快痛快…」
鄭氏見他當著晚輩的面,說話如此不著調,不好明著斥責,木幾底下的手伸過來擰了一下他胳膊。
韓國公疼得嘴角一抽,咬牙不敢出聲。
韓千君裝作沒看見,垂目道:「父親都說了,我能嫁給辛公子,已讓眾人艷羨了,婚宴所圖不過是結兩姓之好,婚宴辦得再熱鬧,人嫁的不好又有何用?難不成往後的日子,都要靠一場婚宴去維持?」
韓國公以往無不在盼著自己的閨女能快些長大,可如今她長大了,懂事了,又有些惆悵,詫異她是何時長大了的。
「過來,讓父親瞧瞧…」韓國公招她到了跟前,不記得自己多少年沒拉她的手,帶她去遊玩了。女大不中留一點都沒說錯,他曾捧在手心裡的寶,長大了就要離自己而去。一想到這一點,那辛公子再好,韓國公也覺得自己虧了,感嘆道:「兒時小小一團,我還在心裡想著何時才能長大,怎麼轉眼就成大姑娘了?父親還沒來得及好好疼你呢…」
上回韓千君進宮他哭了一回,二嫁他又要哭?
屋裡的三個兒子,就沒見過他溫言細語過,唯獨幼女成了他的命,鄭氏不想聽他再抒一次情,打斷道:「你不是說,還要見大理寺范少卿一面?時辰不早了,早去早回,世子也該忙完了,順便一道把人接回來,日日宿在刑部,這個家是留不住他了…」
韓國公身為老父親的眼淚都要出來了,突然被鄭氏打斷,大抵也覺得丟人,急忙收了回去,拍了拍韓千君的手,「等父親回來,再給你添幾樣嫁妝。」
韓千君也不願意見到國公爺抒情,他一落淚,她就不知所措,忙點頭道:「多謝父親。」
韓國公人走了,鄭氏便同韓千君道:「婚服做好了,今日天色已晚,小心倒了油燈,等明日一早你再去試穿。」
韓千君忍住興奮應了一聲,「好的。」等到天色一黑,偷偷摸摸地去了一趟繡房。可鄭氏早就料到了她會如此,門扇上了鎖。
韓千君:……
—
八月底,酷暑已經退去,有了絲絲涼意,夜裡冷起來蓋上一層薄薄的雲錦被,人很容易入睡。
不知是不是心裡念著婚服的緣故,今夜韓千君滾了好一陣才睡著,睡得也不踏實,迷迷糊糊聽到外院傳來了吵鬧聲,睜開眼睛,便見床前的一扇直欞窗外透出了隱隱的火光。
大半夜鬧什麼?
韓千君起身蹭了靴,去外間問鳴春,「怎麼了?」
鳴春也被動靜聲吵醒了,早披了衣裳出去,吩咐人到前院打聽消息,回頭見韓千君也起來了,忙取了一件斗篷披在她身上,「娘子先別著急,醒冬去問了,許是老夫人又在同夫人鬧呢…」
話沒說完,醒冬回來了,手裡提著燈盞腳步走得飛快,到了韓千君跟前,臉色發白,惶惶地道:「國公爺今日去了大理寺,人還沒回來…」
韓千君一愣,「什麼叫沒回來?」沒差人回來送信嗎?
醒冬又顫抖地道:「世子爺,二爺,三公子,都沒回來…」
韓千君臉色一變,衣裳也沒來得及換,一面走一面把肩頭的斗篷系帶系好,接過醒冬手裡的燈盞,快步往前院趕去。
鄭氏還是白日的那一身,壓根兒就沒睡。二少奶奶也來了,兩人一前一後立在院子裡,不停地派小廝出去打聽消息。
韓千君從廊下匆匆趕來,正好小廝在稟報消息,不由放輕了腳步,豎耳去聽,「夏季的幾場大暴雨,好幾處宮殿都漏了水,二公子今日一直在工部,對照著圖紙在規劃如何修繕,快下值時,戶部來了人,說有一處工程的款項要找他核對一二,人是跟著戶部侍郎離開的,工部的人可以作證,離開的時辰乃酉時末…」
「三公子今日在翰林院纂修一本史書,下值得晚,酉時末才離開,有人見其馬車出了翰林院,但沒出宮…」
又是酉時末。
韓國公去大理寺的時辰也是酉時末。
這是有人精心策劃出來的一場抓捕,把國公爺連同他的兒子們一道給控制住,誰也救不了誰。
六年前,鄭氏便曾見過一迴風雨,面色還算鎮定,可二少奶奶到底還年輕,新婚半年不到夫君便出了事,急紅了眼眶,見韓千君來了,走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身子都在抖。
鄭氏看了韓千君一眼,也沒問她怎麼來了,繼續問小廝,「世子呢?」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