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以為郎主適合官場,為他的兩度被貶而遺憾可惜,以郎主的本事就算不返回官場,在商場這一塊同樣風生水起,無人能撼動。
但郎主要的不只是辛家能吃飽飯,而是所有人都能吃飽。
一個人吃飽,全家人吃飽,和世上所有人都吃飽完全不一樣。一個人吃飽只需要自己勤奮便能實現,一家人吃飽除了勤奮之外還需要聰明才智,而所有人都能吃飽,則需站在更高處。
長安城內的那些暗樁,這些年個個背地裡都在猜郎主到底想要什麼,本認為他是為了利,可細細一算很多地方他給出去的比賺得還多,比如說長安城內的那兩座平安石橋,當初為了拿到這個工程,所有人擠破了頭,最後辛巷以難以置信的低價勝出,且完工後的石橋沒有一點偷工減料,所用石材擺在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辛巷在虧損。
事後有人問他,為何要做虧本的買賣,郎主的回答是,「每年淹死的人太多,石橋不造結實一些,只會死更多的百姓。」
這世道最不值錢的便是寒門百姓的命,偶爾淹死幾個,誰又會放在心上?眾人道他是想要博取名聲,藉此早日返回官場。
可一年前,他好不容易回去了,卻為了替國公府韓國公求情,公然在太保門前反了。
如此一來,便沒人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麼了。
郎主想要的,實則早就對他們說了,只是世人不願意相信,他們更願意相信人性的惡的,並非是善,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郎主要的,正是被他們恥笑為虛偽的東西。
老嫗見韓千君對辛巷的事挺上心,將其領到一面書架前,「這裡都是需要郎主查閱的帳本,少夫人若是感興趣,翻翻便明白了…」
韓千君好奇地看了一眼,每個帳本上都有鋪子名。
如老嫗所說,從柴米油鹽到馬匹牛羊,再到布匹珠寶,每一樣都有涉獵,韓千君沒接觸過這些,頭一回看,看得有些吃力。
午食辛澤淵沒回來,老嫗送來了飯菜,傳話給韓千君,「郎主還在議事,少夫人若是覺得悶,奴婢帶您去院子裡走走。」
不了,她接著看帳本。
這一看便一直看到了夜裡。
待辛澤淵半夜回來,便看到歪在筵席上幾乎被帳本淹沒的韓千君,愣了愣,問她:「還沒睡?」
韓千君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困得人神志都不清楚了,抬頭眯眼看向辛澤淵,迷糊地道:「我想學學,怎麼做辛少夫人…」
說完便一頭倒下去,顧不著人在哪兒了,只想沉沉地睏覺。
辛澤淵回來得是有些晚,早傳話給了劉嫗,讓她伺候少夫人先睡。不知道她這大半夜在看什麼,上前彎腰撿起來,見是鋪子裡的帳本,有些意外,正欲合上,突然看到了頁面右下角的地方,有硃砂筆的痕跡,隨手翻了翻,每一頁都有,再翻回第一頁,果然整本帳目都做了統計。
韓千君並非什麼都不會,鄭氏也曾手把手地教過她如何管家算帳,沒施展出來一是沒用武之地,二是她懶她不想。
頭一回認真對帳,便把自己給對昏睡了。
辛澤淵頗為無奈地看著倒在筵席上的小娘子,蹲下身把人抱了起來,放去床榻上。
這幾日馬車上睡多了,突然一日不睡,身體還未適應過來,這一睡便睡死了,被辛澤淵塞進被褥里,韓千君連眼睛都沒再睜開。
辛澤淵坐在床邊,看了她一陣。
眼前的這一幕,他曾不止一次生過恍惚,手不自覺伸過去,不是夢,指尖實打實地觸到了她的額頭,輕輕蹭了蹭,「不用學,你本事夠大了…」
—
韓千君一覺到天亮,翌日醒來,便聽到了外面的打鬧聲,匆匆起身蹭了靴,喚銘春進來著急地問道:「出事了?」
「沒有,娘子莫緊張。」鳴春道:「是院子裡的一位女娃,同辛公子在切磋武藝。」
誰?
「辛公子切磋武藝?」辛公子會什麼武藝?不會又是魏家那小娘過來了…
韓千君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來不及洗漱便殺氣騰騰地拉開了房門,出去時正好看見對面屋頂上正飛檐走壁的辛公子。
但對方不是魏家小娘子,是個小女娃,頂多十歲。
韓千君鬆了一口氣。
但也只是鬆了一瞬,突然看到辛公子被追到了屋檐邊上,腳下的瓦片搖搖欲墜,忙奔過去舉起雙手相護,「辛公子,小心點,別,別掉下來了…」
楊風坐在鶯兒所住的廂房屋頂,看著院子裡滑稽的一幕,愣了愣。
兩個功夫並不在自己之下的高手在屋頂鬥武,底下一個連抬腿都不會的小娘子竟舉著雙手,追著人接。
她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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