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子沒有想像中那般難說話,沉思一陣後,客氣地道:「有勞林大人了。」
林大人鬆了一口氣,與其辭別,下了船又去往對面韓家的船隻。
待人一走,薛世子便問副將:「確定辛澤淵在船上?」
副將回道:「在。」
臨行前父親下了死令,就算全軍覆沒,與其同歸於盡,也不能讓辛澤淵離開長安,一旦辛澤淵回到京城,薛家面臨的便是滅族之災。
薛世子道:「調戰船,上好彈藥,天色一黑便攻,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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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大人上了韓千君的船隻,見到人後還未開口,便聽她道:「薛世子不會聽林大人的。」
林大人一愣,「三娘子何出此言?」
「他是不是答應了你不會動手?」韓千君深知薛家那窩子人的品行,喜歡背後捅人刀子,從不會對韓家人低頭服軟,「他如今不打,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待今夜薛家的援軍一到,我便會沉入林大人所管轄的長安河域…」
林大人搖頭,「不,不至於…」他看那薛世子挺好說話的。
「你敢賭嗎?」韓千君看著他,問道:「你敢拿我韓家三娘子的命去賭嗎?」
林大人從未見過韓家這位三娘子,但她的傳說卻沒少聽,她是當朝唯一一個被封為貴妃娘娘的姑娘,也是唯一一個被完好無損退回韓家的貴妃娘娘。
後來她與辛家辛澤淵的那一段,就更為精彩了,不少說書樓里都有兩人的段子。
在他印象中,她應該是一位嬌滴滴,且性子刁蠻任性的小娘子,可見了本人,卻被她身上一股仿佛與生俱來的逼人氣勢所鎮住。
「你賭不起。」韓千君同他道:「林大人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確保我能活著離開長安。」
又問:「知道當初為何我能全身而退,回到韓家?」見他神色幾度呆愣,韓千君便道:「因為我父親是韓覓陽,我姑母乃昭德皇后,連皇帝都不敢把我打入冷宮,你覺得我要是在林大人的地盤上出了事,你,你全家老小,還會安寧?」
林大人背心不由生了一層冷汗,「三娘子放心…」
「我放不了心。」韓千君打斷道:「薛侯府有把柄在我們手中,斷然不會讓我們回到京城,此時已乃亡命之徒,不會在乎我的命,更不會在乎林大人的命,他不在乎,咱們就要陪他一起死?」
見林大人的臉色差不多了,韓千君才道:「我倒是有一個保命的法子,就看知州大人願不願意活命了。」
誰不願意活?他三十歲開始做縣令,一輩子起起落落,快六十歲了,好不容易才坐上長安知州的位置,誰想死啊,忙問道:「韓娘子有何法子,還請賜教。」
韓千君頭一仰,指向對方,「打他。」
林大人一愣,沒反應過來,「誰,誰打?」
「林大人啊。」韓千君詫異地看著他,「林大人乃一方知州,維護咱們的安危,不是你應盡的職責嗎?」
林大人腦子「嗡——」一聲,他怎麼打,對方可是薛侯府,且手裡有太上皇頒發的搜查公文,結結巴巴地道:「三,三娘子不是有人嗎?」
「是有人,但他們沒有吃一口官糧,清叛賊這等朝堂大事不應該他們上,同樣將來的功勞他們也不會與林大人搶。」韓千君最後道:「船隻我借給你,我韓家的旗幟也借給你,就看林大人是選擇生,還是選擇死。」
旗幟給他,便是讓他與韓家捆綁在了一起。
留給他思考的不過是站隊問題,細想也不虧,若是換做往日,他連站隊的機會都沒有,能坐到知州的位置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潑天的富貴,就得冒天大的風險…
如韓三娘子所說,他確實堵不起。薛家來長安一通攪和,從未管過他們這些地方官員的生死。
實則他心裡也清楚,薛家如此興師動眾,是不可能讓辛澤淵活著離開長安。
林大人去甲板上吹了一陣風,吹得心亂如麻,抬頭看了一眼韓家的獅子頭旗幟,又看了一眼對方船隻上的老鷹旗幟,大抵覺得獅頭更威風霸氣一些,旋即回到船艙內,同韓千君道:「請三娘子和辛公子的人下船回避,長安知州林望,誓死保護二人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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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一道號角聲傳來,卻不是從薛家船隻上傳出來的,而是從對面韓家的船隻上傳來。
薛家的侍衛愣了愣,還未反應過來,便見船上突然升起了長安知府的旗幟,與那副獅子頭的旗幟一道肩並肩迎風飛揚。
「林望那老匹夫!」副將臉色大罵一聲,轉身去找薛世子,人尚未走到船艙內,便聽到了林望的嗓音隔著江面,被河風吹了過來,「爾等叛軍挾制薛侯府世子,控制我大周官船,堵我長安運河,扣留百姓漁船,我乃長安知府林望,命令爾等速速投降,三聲過後不降者,格殺勿論…三,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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