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千君抬起頭看著呆愣在那的韓國公夫妻倆,繼續道:「可還有一樣東西,它更難,便是讓女兒能做自己喜歡的事,能與喜歡的人在一起。」
「父親和母親做到了。」韓千君沖韓國公笑了笑,可眼眶卻澀得很,「我很感激父親沒有因為愧疚而逃避自己的責任,感激父親一直在對辛家贖罪,正因為有了父親的這些努力與補償,女兒才有勇氣,和辛公子再次走在一起。」
他們但凡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但凡狠下心腸保住自己的名譽,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她和辛澤淵都不會有未來。
她應該敬他們。
韓國公又哭了,「我兒…」
「父親,有您真好,女兒有了您,這輩子什麼都不怕。」韓千君對兩人磕了一個頭,再起身舉起手里的酒盞,「父親母親,我敬您們。」
說完,當著眾人一飲而盡。
「好!」韓國公含淚端起酒盞,一口全灌入了喉嚨,正欲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好好聊聊,抬頭便見韓千君又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世子爺身旁,「來,大兄長,我敬您…」
世子爺,二兄,二嫂,三叔父,三叔母…
一桌子的長輩都敬完了,終於輪到了老夫人,老夫人雖對她敬酒的順序很不滿,但多少還是有些期待,不知道她會對自己說什麼。
韓千君頂著一張醉紅的臉,看了她一陣,真誠地道:「感謝您生了父親。」
老夫人:……
——
當夜辛澤淵找上門來時,映夏只道:「娘子今夜醉了酒,已經歇息了。」
沒告訴他真相,娘子今夜知道與姑爺定了親,一時高興,把府上所有的人挨個敬了一遍。
辛澤淵沒去打擾她,迎著風雪來,又踏著風雪而回,「讓她好好睡,明日我再來。」
翌日韓千君醒來頭還在疼,對自己昨夜發揮出來的酒量印象稀薄。直到一向對她不怎麼溫和的鄭氏,一早突然來了小院子裡,坐在她床前,探手摸她額頭,柔聲問她:「頭疼不疼?」,斷了片的回憶,才慢慢地涌了上來。
韓千君:……
想失憶怎麼辦。
實在不習慣鄭氏突如其來的溫柔,韓千君愣是在被子裡多捂了半個時辰才起來。
剛起來,便見蔣氏哭哭啼啼地帶著六公子跪在了外面的雪地里,求她的原宥。於是映夏把昨兒晚上她放下的豪言,告訴了她,「娘子說,要收拾他們。」
自己酒後惹出來的事,總得善後,韓千君把二夫人叫了過來,讓她把人領回去。
二夫人自然是請不動,不僅請不動,兩人當場吵了起來,吵著吵著便在韓千君的院子裡打了一架。二夫人武力不敵,被蔣氏打暈了過來,院子裡的人亂成一團,又是掐人中,又是請大夫,事情驚動了國公爺,國公爺一怒之下,也顧不上眼下乃大年初一,當日把蔣氏趕去了莊子,並與府上眾人撂下了狠話,「誰也別來求情,要求情的,就一塊兒去。」
六公子昨夜被韓國公在頭上添了一個包,回去後便被蔣氏罵了一通,今日被拉著來賠罪,本就不情不願,見自己的姨娘被趕去莊子,當場便與國公爺叫囂起來,「出去就出去,還以為我稀罕!離開了你國公爺,咱們照樣活…」
少年不知生活的苦,更不懂柴米油鹽的珍貴,但蔣氏知道,哭著把人罵了一通,讓他留在府上,去找他父親。
這頭還沒勸好,二爺聞訊趕了過來,見到自己心愛的人被兄長如此對待,頓時心灰意冷,多年的不甘和忍耐,終於在這一刻爆發,指著國公爺罵道:「你別欺人太甚。」
國公爺對他這等蠢貨,早就失望透頂了,「行,有本事就別用我的,吃我的,自己出去過活。」
二爺自來氣性高,哪裡受得了這番話,發誓要與他恩斷義絕,讓人收拾東西,要帶著自己的愛妾出去過活。
蔣氏原本還指望爺倆替她求情,誰知道這爺倆一個比一個蠢,非得跟她一起出去,情急之下勸說了二爺幾句,可二爺此時一心想要與國公爺斷絕關係,氣性比天高,被她說煩了,反過來一聲吼,「我是為了誰?!他都要把你趕出門了,你還讓我留下?你看不出來他是故意給我難堪,你有臉待在府上,我還沒臉呢!」
蔣氏啞口無言。
平日裡她沒少對二爺吹枕邊風,為的是想讓他去老夫人那討點巧,多爭點東西回來,可沒想到有一天會砸了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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