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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叔叔的妻子,自然是他的嬸母,可褚師為蓮卻反駁說,「我在你與叔叔成婚前便認識你了,那時我便叫你衛姐姐,現在有何不可?」

他說的是衛繚鸞還未出嫁時,衛夫人與太子妃一向交好,太子病重時,太子妃也跟著大病了一場,作為手帕交的衛夫人便帶著獨女來探望,一來二去,衛繚鸞也算是與這個年幼的皇長孫熟悉起來。可那時衛繚鸞只當對方是個孩子,幾番推脫不得,便只能任由對方叫著「衛姐姐」。

但如今的情形卻有些不同了。

而且還未等衛繚鸞與丈夫說起這事,褚師予便帶回了一個消息——他已經徵得父皇同意,要將褚師為蓮送到寂觀去。

滄泱重祭祀,尊道教,道觀幾乎遍地都是,而寂觀始建於大梁朝,傳說中是天師道第三十一代張天師的弟子所建,幾代傳下來,如今道高望重的老掌門已經被皇帝尊為國師,連褚師予都曾在年幼時去寂觀小住求學,如今送褚師為蓮過去似乎也不是什麼怪事。

褚師予甚至在私下裡說服了本不肯點頭的皇帝。

但任他的理由如何冠冕堂皇,衛繚鸞心裡也清楚丈夫是因為厭惡褚師為蓮才這樣做的。自從先太子薨逝,這對叔侄看向彼此的目光里雖沒有顯而易見的憤恨,卻滿是厭惡。褚師為蓮尚且年幼,聽了滿宮的風言風語之後自然會誤會自己的父親死於褚師予之手,而褚師予在成為太子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恨不得殺了褚師為蓮這個礙事的侄子。

送褚師為蓮遠離京師,讓這對叔侄幾年內不復相見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得知消息之後,褚師為蓮那稚嫩的面龐上甚至沒有泛起一絲波瀾,他平靜地命人準備要帶去寂觀的書,然後便來拜別嬸母。

彼時的衛繚鸞也不過是一個剛剛及笄的少女,她或許已經看破了一些東西,但到底是沒有看得太透,甚至在幾番猶疑之後還是將褚師為蓮當做一個年幼的孩子,當瞥見對方眼角的淚痕時,心下又是一軟,輕聲細語地安慰著對方。

褚師為蓮就這樣依偎她身側,帶著哭腔問她今後還會不會把自己當做親近之人,又會不會像現在這般留自己待在身邊。

多日相處,衛繚鸞與這孩子之間也早就有了不可割捨的感情,自然應了一聲。

這時的她本以為褚師為蓮只是去寂觀住上幾年,最終還是會被皇帝接入宮中教養,兩人也很快便會相見。

但誰成想,這一別便是十年之久。

褚師為蓮回到京師的第一天,白日裡才見過了祖父,日落時便去赴東宮的夜宴。這也是衛繚鸞時隔多年第一次見到他,只是十年過去,褚師為蓮也到了和當年的她一樣大的歲數,記憶中的稚童成長為少年。他風塵僕僕的出現,臉上卻沒有連日趕路的疲累,眉眼間飛揚的神采惹得婢女們都忍不住羞紅了臉頰,但他的目光只在叔叔褚師予身上停留了一瞬,緊接便投向了衛繚鸞。

十年過去,衛繚鸞年歲漸長,美貌猶在,神情間卻少了當年的青澀,當她瞥見褚師為蓮投來的目光時,也只是垂眸不語,臉上未泛起半分波瀾,直到這個年少的侄子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自己想要迎娶滄泱最美的女子為妻。

滄泱最美的女人是誰?十年前是太子妃衛繚鸞,今日也是衛繚鸞,十年間並無哪個女子貌美驚世足以奪過這第一美人的名聲,褚師為蓮心裡也很清楚。

此言一出便惹來在場諸人的注目,眾人為之驚駭,但他卻只是執杯飲酒並不在意眾人目光。侄子毫無顧忌的當眾尋釁讓褚師予恨不得殺之後快,可褚師為蓮能如此肆無忌憚,他卻不能就此撕破臉面,只能三言兩語揭過。

宴席不歡而散。衛繚鸞回到寢宮歇息時也覺得褚師為蓮此舉太過荒謬,但她並未為此憂心分神,因為眼下更值得她去煩憂的事顯然不是這一件。

成婚十年之久,在第一個孩子夭折之後,她再也未能為褚師予誕下一兒半女,反倒是晚嫁進東宮的陳良娣接連為太子生下兩兒一女,獨占褚師予寵愛。

衛繚鸞心中未嘗沒有過嫉妒,可是她身為太子妃,也只能強顏歡笑看著他們二人恩愛,那場景真是一如當年她初嫁。好在這幾年褚師予待她這個正妻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兩人從一開始的濃情蜜意變為了如今的相敬如賓,她從未對如今的處境表現出半分不滿與爭鬧,本以為這一生不過如此平淡安穩的走下去,卻未料到褚師為蓮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打破寧靜。

只有她這個當妻子的才清楚褚師予這十年太子當得並不順心,朝中支持他的朝臣雖多,可仍有許多德高望重的老臣始終認為應該遵循祖制立皇長孫為儲君,而他即便有心收斂自己的鋒芒畢露,卻還是難免會因為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引來皇帝猜忌。

如今褚師為蓮的歸來顯然是割斷了他心中繃著的那根弦。在一次醉酒之後,他竟然真的猜疑起了衛繚鸞與褚師為蓮的關係。

十年裡,衛繚鸞忍下了所有悲苦所有不甘,但惟獨在聽到丈夫如此質問自己時,她再也忍耐不住,嚴辭與他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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