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句還好,後面卻越說越離譜,張寄一都顧不得自己意志消沉,連忙起身攔他,「阿願,你做什麼去。」
謝家上下都知道,謝願雖然是丹穴山這一代的「混世魔王」,但也正因如此,他膽子奇大,說什麼便敢做什麼。說要找張宣昰搶天師之位,便一刻不停歇地要往青城山去。
張寄一嚇得連忙扯住他,叫他千萬別做這種事情。
可謝願想到什麼便要做什麼,而且越琢磨便越堅定,因為他發現這並不是單純的為了自己師姐,而是自己也想見張天師一面,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竟然能越過那麼多本該得到天師之位的人成為了贏家。
他是丹穴山的霸王,自小肆意妄為慣了,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沒辦法跟他講什麼道理,張寄一無奈,也只能縱容著他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趁著最近課業不算繁重,找了個藉口陪著他偷偷溜出了丹穴山。
可等到他們二人趕到青城山時,卻被守門的天師道弟子告知,張天師已經出門遊歷了,最快幾個月,慢一些或許是幾年才能回來。
這讓謝願氣得跳腳,張寄一卻長舒了一口氣,不知自己是喜是憂。
無法,他們只能打道回府。
可在半路上,一向不學無術的謝願又耍起了賴,他死活不肯回去聽課,非說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一定要在外面好好逛逛,說罷便羅列了一堆想去的地方。
張寄一對待課業一向認真,哪有他這樣的玩心,勸說他無果之後便要自己回去,誰知這頑劣的小師弟竟然直接坐到了糖葫蘆攤邊與她對峙,手上死死扯著她的衣袖不肯放手。這副模樣與旁邊要糖不成正在耍賴的五歲小兒簡直如出一轍。
張寄一能感覺到過路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連旁邊那小孩子都停止了哭鬧,正一臉認真地看著這邊,看樣子是打算看看謝願能不能先用這個法子要到糖葫蘆。
真是師門不幸啊……張寄一無奈扶額,簡直想要擋上臉,以免繼續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丟人。
但她被迫的妥協,卻換來了謝願得意洋洋的笑臉,他掏錢買了整個糖葫蘆攤,然後只拿了兩根,自己一根師姐一根,剩下的全塞給了那小孩,然後在小孩誇他是神仙下凡的聲音中拉著張寄一漸漸走遠。
煙火人間最是熱鬧。
接下來的幾日裡,張寄一當真陪著這個不懂事的小師弟去了所有他想去的地方,看了集市繁華,巍峨宮殿,高山流水……謝願玩得盡不盡興她不知道,但多年來一直拼命修煉的她卻開闊了眼界,也肆意地笑了幾日。以至於未等兩人回到丹穴山時,她便已經明白過來,這哪是謝願貪玩,他分明是拿自己的頑劣當藉口,叫她在外面輕鬆幾日。
對此,她不是不感謝小師弟的體貼,但當謝願還想拉著她去更有趣的地方時,她卻還是搖了搖頭,說自己已經落下好幾天的課業,該回去了。
或許是從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什麼,這一次謝願也沒再耍賴,認真地點了點頭。
在回程的路上,張寄一認真地謝過師弟的好心,她也坦誠地說,自己確實從未這樣輕鬆過。今後若是有機會,還想像現在一樣出外遊歷,認真地對待每個地方的美食美景,痛痛快快地喝酒,心無旁騖地賞花。
「會有機會的。」謝願堅定地說,「師姐你以後一定會揚名四方,斬妖除魔,無往不利。」
「就用這把劍嗎?」張寄一笑著晃了晃手中長劍,「那真是為難它了。」
她的佩劍名為赤霄,但與傳說中的上古神劍「赤霄」沒有半分關係。赤霄二字是她自己為其取的,意為「背負青天,膺摩赤霄」,赤霄是那極高的天空,也算是她想要得道成仙登上天宮的願望吧。
不過就算寓意再好,這也不過是把尋常長劍,普通到妖怪們看了都要嘲笑幾句。
「要說名劍,還要數張天師手裡的那把長生啊。」她正滿心憧憬地說著,卻見身側之人忽然停下了腳步,不禁扭頭喚了一聲,「阿願。」
謝願沒有看她,而是直直地看向前方集市裡的一個身影,「是那把長生嗎?」
張寄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是站在人群中的一個男人。
那是她與謝願第一次見到張宣昰,對方穿了簡簡單單的一身白布單衣,傳說中的寶劍「長生」負在背後,本是站在集市攤位前與一個老人家說著話,聽到這邊的動靜後便抬眸望了過來。
人群熙攘,來來往往,他站在那最熱鬧的地方,卻又好似身在世外,如山巔白雪,一身的清冷,身在塵世,卻又俯看人間。謝願與其四目相對,對方目光淡然,任天地喧鬧,這一眼卻好似穿過了世俗的紛擾,讓他瞬間有了種被看穿的自愧。
張寄一早已從旁人口中聽說這一任張天師的生平,對方年幼入道,天賦奇高,為人執念正不阿,年紀輕輕便以斬殺三千惡鬼揚名青城山,誓要誅盡天下奸邪。他奉行的天地正道非黑即白非善即惡,其中對錯有待商榷,可誰也不會不承認他已經成了這世間正道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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