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葦。」姑娘輕聲念著,聲音婉轉,比詩句更動人。
謝自終於抬首看了過來,看到的是少女言笑晏晏,如春日暖陽,讓人無端想到了昏暗的西海琉璃塔里唯一投進來的那縷光芒,好像觸不可及,卻又讓人忍不住伸手探去。
那一日他們討論詩書和經文,也談起了新京之外的風景。謝自少年時遊歷四方,楊葭也曾跟著父親遠赴江南就任,兩人都看過這大好江山,自然有說不完的話。
連楊葭偷偷說自己覺得這西林寺並不靈驗,謝自都能跟著附和一句說他早就發現了,那住持若真是那麼厲害,他就進不了這寺廟的大門了。
「怎麼,難不成你還是什麼被佛光一照就要現出原形的妖怪嗎?」或許是因為初見歡喜,無論對方說什麼離譜的話,楊葭都覺得有趣。
但她順勢問,謝自竟也一本正經地順勢答,「是啊,我剛變成人不久。」
「做妖多自在,為什麼偏要變成人呢?」
「為了……」謝自看了看眼前的風景,最終目光久久地落在了眼前的姑娘身上。他不懂這種移不開視線的心情到底是什麼,只能憑著本能痴痴地答了一句,「或許是為了遇見你吧。」
也真是奇怪,同樣的話換做別人來說便是輕浮浪蕩,從他口中說出,卻只叫楊葭有些羞赧,她哼了一聲,丟下他跑開。
獨剩下謝自站在原地發愣,剛好沈夷尋過來,眼見著他痴痴望著一個姑娘的身影,便問他那是誰。
「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葦。」他這樣答著。
而不久之後,有著這樣一個名字的姑娘便成為了棠園的女主人。
回首過往,楊葭從未後悔當年的決定。嫁給謝自的這些年,她嘗遍了人間喜樂,也想將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下去。
看著她臉上的神情,元提到底是做不成一個無悲無喜的神明,她忍不住再一次地請求華真夫人不要讓鍾魚連累這個無辜的姑娘。
楊葭何錯之有?她不過是在該成婚的年紀嫁給了一個年輕有為的夫君。本以為這便是自己的如意郎君,又怎麼會知道丈夫的名字、相貌、身份……統統都是虛假的。他甚至並非塵世之人,而是一個不通人情的怪物。
或許是因為元提的言辭太過懇切,也或許是真的動了一絲憐憫之心,華真夫人並沒有直接拒絕這個請求,而是要沈夷儘快用他的辦法了結這一切。
可沈夷卻在等一個人,一個從丹穴山而來的人。
那便是謝願。
謝自是謝家子弟,而且算是謝願的直系後代,無論是身為家主還是祖輩,謝願都無法對此事坐視不理。
沈夷說,他們在逃出西海琉璃塔之後就知道了謝自的身份,但是鍾魚並不畏懼,甚至因為自己占的是謝自的肉身,更加沒有顧忌了。
「當年不周山大戰剛結束,我們第一次逃出西海琉璃塔,本來可以徹底解脫的,但偏偏遇上了謝願,他已經殺了許多個從西海琉璃塔逃出的妖魔們,只因它們想要趁亂吃掉那些修道之人。但他似乎不太清醒,好像瘋魔了一般。我與鍾魚不過是倉皇逃命,卻也被他所傷,鍾魚的一條胳膊便是在那時被他砍斷的。」沈夷解釋道,「這便是謝自會斷臂的原因。被砍斷了一條手臂的鐘魚在西海琉璃塔日漸衰弱,撞破西海琉璃塔逃走其實是搏命之舉,這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修為,附在謝自身上之後,那條被砍斷的手臂卻仍是用不上力,鍾魚憤恨之下,便也砍斷了謝自的手臂。」
折臂探花的故事在世間傳為美談,可是誰又能想到謝自斷臂的原因竟是這般離奇。這麼一說,謝自的殘缺竟還是被他先祖謝願「連累」的。知曉了前因後果的謝願怎麼可能善罷甘休。
而如今鍾魚的修為所剩無幾,如同一縷幽魂勉強附著在這具肉身上生活。他就好似一個真正的凡塵之人那樣,甚至無法察覺到游光等人的存在。
而沈夷也始終沒有告訴他這件事。
元提不難理解沈夷閉口不言的原因,畢竟在說出那個解決辦法之前,他還想讓好友過一段平靜日子。但令她驚訝的是,游光竟然也配合著,並不想讓鍾魚現在就發現他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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