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經歷了身份巨變的陳錯才明白這兩者到底有著多麼巨大的差距。
可還不等他想個清楚,遮莫已經離開了,對方是天生的浪蕩,從不會在一個地方或者一個人身邊久留,他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就消失不見。
對此,陳錯也並不意外,只是繼續在人間遊歷著。從前他每一日都在為著再見到和光而努力,但現在自己已經見過了對方,心愿已了,若說再有什麼想做的事,大概就是成為一個真正的神明。
這一次不是為了救度這苦難的眾生,而是為了自己。
驅儺儀式的那一幕幕仍然時不時會浮現在眼前,那個不知來歷的神明經常在他的夢中重演儀式上的那一幕,紅衣祭師那一聲聲不屑的呵斥,那副高傲的神情,竟比「和光」留給他的印象更加深刻,讓他想忘都忘不掉。
對方說他不配成神,他不僅要用言語來反駁,也想親身證明給對方看,自己能夠成為神明。為此他走遍八荒,尋求成神的途徑,路過不周山的時候,甚至也想試著登上那天階。可不知為何,當他站在不周山的山腳下時卻看不清那天階的模樣。
他以為這是天階也在嘲笑他不配為神,正無措又憤怒地注視著面前的高山時,卻聽到身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怎麼又是你?」
這聲音冷得刺骨,更甚於眼前的風雪冰霜,但無論過去多久,都被陳錯牢牢印在腦中,一刻都不敢忘。
他慢慢轉過身,看到了正站在天階旁的男人,對方未穿那一身紅色的祭師服,而是穿著一身金燦燦的衣服,但無論是紅還是金,那樣濃烈熾熱的顏色都正好搭配他那張艷麗的面孔。
如今的陳錯道行越加高深,已經能夠看穿對方的真身——鳳凰。
在不周山的不遠處便是丹穴山,傳聞中丹穴山有鳳凰棲息,眾多修道之人也曾因這個傳說而到名門謝家學藝。
而面前的神明便是那個鳳凰。
不周山、天階、想要成神的孽龍……這幾樣東西同時出現在眼前時,鳳凰甚至都無需多想,便毫不留情地嗤笑了一聲。
偏偏陳錯聽得出這笑聲里的不屑一顧和鄙夷,驅儺儀式上對方指責他痴心妄想的場面似乎又在眼前重演。但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落荒而逃。
「我不……」
他剛剛開口說了兩個字,便被對方打斷。
「那是什麼東西?」鳳凰留意到了他腰間掛著的那把摺扇,神情倏然變得凌厲了起來,「你從哪裡偷來的。」
在對方所有的斥責中,唯獨這件事讓陳錯一刻都忍耐不得,可對方根本不給他辯駁的機會,抬了抬手,便隔空將那摺扇拿在了手裡,掂量了一下,冷笑道,「想否認?你是覺得我不認識自己的東西嗎?」
陳錯甚至都沒來及去想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已經本能地出手去搶奪那摺扇,兩人鬧出的動靜驚動了不周山附近的修道者,但兩人的道行極深,無人敢去阻攔他們的爭鬥,直到另一個聲音傳來。
「白兼?」
那是剛巧來丹穴山尋找白兼的炳靈公,只因不見白兼身影,便一路找到了不周山這裡。
就算是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陳錯,也並不是炳靈公的對手,他還未將那摺扇搶回,自己已經先被炳靈公降服,摺扇也落在了炳靈公的手裡。
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幾人總算是稍稍冷靜下來,陳錯也終於明白,面前這個一而再再而三折辱他的神明,便是和光口中的白兼。
百感交集之下,他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不知該感嘆這緣分之巧,還是憤恨地說一句「萬般皆是命」。
在炳靈公的勸說下,白兼仍然放不下偏見和鄙夷,但也不得不相信遮莫確實能做得出這件事。於是他從炳靈公手中將那摺扇拿回,看了兩眼之後,隨手便扔在了腳底下,「罷了,都成了你的物件了,我還要它作甚。」
被迫跪伏在地上的陳錯伸手撿起了那把扇子,抬眼看去時,那個張揚的身影卻已經消失在眼際。
唯獨炳靈公站在一邊看了他許久,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接著問道,「你說這把扇子是一個名為和光的神明所贈?」
陳錯點了點頭。
這讓炳靈公不禁再次想起了自己在下界渡劫時的幾次奇遇,那一晚他站在月色之下眼見著一個神明給予了一個孩童恩賜,雖然那不過是一頓飽飯,但對那孩童來說卻是無上的希望。
而如今,他也再次與這孩童相遇了,不知是不是出於憐憫之心,還是想看一看這曾是肉體凡胎的年輕人到底能不能打動上蒼就此飛升,他破天荒地開口道,「我不知你與這個和光有何淵源,但在你年少之時,我曾親眼目睹你與另一位和光真君相識,這也算是你我之緣。若你真有那封神之心,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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