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啦?」護士過來,在本子上記錄了什麼東西, 對沈清越道:「剛要叫你,手術已經做完了,現在是下午三點。」
身體沒什麼力氣,沈清越想抬手示意自己嘴裡的管子, 手臂剛抬起來一點兒就被床邊系住他手腕的綁帶錮住了。
「等下就拔管了, 你身上還有引流管和鎮痛泵, 綁著手是怕你不小心拽到。」注意到沈清越的動作,護士耐心跟他解釋。
頭還是暈的, 沈清越聽完徹底放鬆了力氣, 點點頭, 重新閉上眼睛休息。
拔管比想像中要快許多,不舒服的感覺很明顯,拔完了以後稍微好了一點,有點兒像網上說的咽炎症狀。
沈清越半眯著眼, 抿了抿已經乾燥起皮的唇瓣,護士剛剛和他說過要明天才能喝水,情況好的話明天早上可以回普通病房。
滴滴嘟嘟的規矩響聲在耳邊不斷迴蕩,自己躺在床上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只能勉強憑藉護士過來記錄數據時的間隔猜測大概過去了多久。
想到手術下午就結束了,顧斂之有沒有回家,兜兜在他們家裡住的怎麼樣,現在可能在做什麼。
原本腦袋就暈暈乎乎的,這下一思考就更暈了,周遭的機器聲聽起來越發催眠,沈清越試圖抵擋了一會兒睡意,意識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陷入了混沌。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
先是口腔內乾的發緊,乾渴和腫脹的疼痛導致他時不時的會被咳嗽醒,但一咳嗽又會震到胸前,腰側和大腿根的刀口,四肢也是被束縛著的,沒辦法翻身。
這樣的場景重複幾次後,沈清越莫名感到一陣陣委屈,想了想又覺得這股委屈勁來得有些好笑,自己什麼時候也像個脆弱小朋友了。
他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這一晚上睡睡醒醒的,直到外面的天快亮了,才勉強安穩的休息了會。
*
再次醒來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那間熟悉的單人病房天花板,以及他無聊時數過很多次的白熾燈管。
淡淡的消毒水味兒縈繞在周圍,耳邊也沒有ICU里一刻也不停的儀器運轉聲了。
沈清越閉了閉眼,嗓子仍舊疼著,喉嚨不自覺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刺痛讓他的意識清醒了不少,他偏過頭,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原先住的普通病房。
「小清?」
顧斂之手上端了盆熱水,挽起衣袖的小臂上搭著乾淨的毛巾。
上午沈清越被推回來的時候臉色白的嚇人,嘴上也都是缺水干出來的唇紋,眼睫漆黑。
整個人無比瘦削的,蒼白的躺在病床上,穿著不合身的病號服,身上插著幾根大大小小的管子,從衣角探出來,手腕的留置針的管子裡有血,看起來更觸目驚心。
他雖然一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這個畫面切實出現在眼前的時候還是讓他心口猛地一緊,繼而就是疼惜和憐愛等等交織的各種複雜情緒反覆出現,翻湧,讓他心亂如麻。
好在醫生昨天術後就告知他手術很成功,今天他早早過來時就聽說沈清越各項指征恢復的都不錯,可以回普通病房了。
「嗯。」沈清越極輕的應了一聲,烏黑的瞳仁在看見顧斂之時有了幾分神采,他張張嘴,開口時的聲音暗啞疲倦,幾乎聽不出原本的嗓音:「可以喝水嗎?」
顧斂之快步走到他身邊,將水盆和毛巾都放下,從邊上拿起準備好的吸管和保溫杯,嗓音溫柔:「醫生說醒來能用吸管少喝一點,你慢慢的。」
喝完水後沈清越覺得自己有了點精神,顧斂之給他餵完以後就開始用毛巾沾著熱水慢慢給他擦擦手腳和小腿,主要是為了給他翻翻身動一動,以免粘連,也更好讓引流管將組織液和殘留的血液排的更快更乾淨。
但這個過程對於沈清越來說就是無比折磨了,他有幾次沒忍住痛呼出聲,冷汗幾乎要順著額角流下,顧斂之就瞬間停住手,摟著他小心翼翼放回去。
躺回床上的時候沈清越才發現,顧斂之擰著眉頭,表情看起來痛得比他還厲害。
「怎麼這麼嚴肅?」沈清越在床上躺了一會覺得好些了,便主動開口,聲音還啞著,帶著幾絲不明顯的笑意:「怪嚇人的。」
顧斂之聞言便微微放鬆了神色,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輕輕握住他沒有扎針的那隻手,語氣歉疚:「對不起,弄疼你了。」
「沒關係。」
沈清越沒力氣去反握住他,只用手指勾勾顧斂之的掌心:「一點點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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