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多虧了師兄。」沙亭見萬物,眼中透著些不可察覺的異樣情緒,她看得出,她跟自己的女兒不一樣,都是小姑娘,卻有了天差地別,她望向戴行,想到那些了因無果的信箋。
她長舒口氣,不想心安理得,可戴行威嚴尚在,她的話,她知道他根本聽不進去。
「師兄出發時,四洲還有魔道修者亂竄的痕跡,師兄這十年間倒是做了不少的事兒了。」
「百相宮那邊…師兄安排的也是妥當?」
「自然。」戴行居高臨下昂頭看著沙亭。
師兄妹一場,他們當然知道彼此的心事兒,可間隔嫌隙的誕生,從來也是不言而喻;不必告訴對方,只憑著多年來的相處,便已經知道了答案。
戴行不想多說,對於萬物,他不是她的父親,不是她的師尊,他想要娶她,作為自己的愛人。
僅此而已,就算是師妹、師弟,也不能動搖半分。
人道最是講究道德倫理,文明開化。
可或許別的生靈看來,這就是無恥的、將人道框死的枷鎖。
現在,戴行完全這麼認為。
他看著萬物,她正同月牙兒肩並肩走著;她生長的速度再某些時間突然加快,而後又變得十分緩慢,戴行猜出個七七八八,但不可明說。
萬物如今,比身為姊姊的月牙兒年歲可是長了,原本可愛的妹妹,如今成了姊姊。
於人道來說,這不可能,這也是戴行從阿境眼中看出的謹慎。
他轉頭對著阿境說道,「先前的信箋上說,人宗要收些新人?這些日子我打算去魔道的地界走走,怕是不能在了。」
「怎麼,向來看重熱鬧人趣兒的你,居然敢走?是萬物的原因嗎?」阿境回答。
「也不全是萬物。」戴行看著走走停停,時不時回頭打量自己的萬物,「更多的,還是那些東西,畢竟能擔得住人道的玩意兒,過於脆弱了可不行,再者,我不喜歡被人拿捏的感覺。」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弄來四洲?反而放到個一般人去不得、去不成還覺得陰暗瘮人的地方。」阿境不解。
「放在四洲?」戴行宛若看著傻呆之人,「你想放在人宗?還是百相宮?還是青浦或者極北之地?無論放在哪裡,都會被搶奪占領,不如放個能去,但不會輕易去的地方,行嗎?」
「啊啊!是我思慮不周了,不過師兄要是離開了。那萬物…」
「你告訴她,等我回來,我會…和她成親。」戴行說話的語速變慢,繼而加快,似乎是害怕阿境聽不清,但又怕他聽得清。
他動輒喉嚨,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
不知何時,那裡開始滲透些異樣之物;修力高的修者,往往能知天命,戴行如此,戴行更為顧慮。
他開始害怕,失去了自己,萬物會不會…
忽然,清脆的叫喊聲打斷了戴行。
他抬頭,看清萬物的臉,她正期待著,遠處月牙兒不知從哪裡掏出來個小竹筐子,裡面還有些泥土竹葉,戴行點點頭,示意可以去。
她似乎又變回以前的樣子,只想著在森林中跑來跑去。
可她說過,不想在人宗。
戴行走到自己院落前,告訴師弟和師妹,自己累了,要去休憩。
沙亭同阿境也沒有再說別的;沙亭眼眸低垂,小聲問道,「那要準備些什麼?」
「如果師兄貿然離開…」沙亭頓住。
「如果覺淺離開人宗,而萬物發生些事兒,我們不能保證;可以對你保證,但不能對她來保證。」阿境接過師妹沒說完的,接著說下去。
「師妹在她身體裡,種下的符籙,本就是片碎的,若真到了用的時候,我們會重新改寫。師兄,你背負的因果和修力實在是過於龐大,我們知道你這次也是為了自己,可輪迴轉生,你是知道的。」
甩開步子,本以為會走的輕鬆些的戴行宛若被雷劈過。
他轉過身,看著阿境和沙亭,不知何時,她們似乎開始同自己變得遠了;也罷,這是註定的,從他帶著萬物離開人宗的那刻起;從萬物誕生在他身邊的那刻起。
他抿抿嘴唇,沒說話。
多說無益。
真的沒什麼意思。
小院兒門隨風關閉;沙亭被突如其來的風卷到險些栽倒在地,她看著阿境,「我不想傷害任何人,人道已經犧牲的太多,百相宮的事兒,師兄已經處理了,可他們不會就此罷休,他們會一直蠢蠢欲動。」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才招來新的弟子,天下之大、青浦城被損毀、北境之地正待覆蘇,而百相宮竟然是投敵之後,我們人宗當然要站得直,師兄本就是油盡燈枯的,今朝萬物也只能是禍患,他帶她回來當然是想尋求庇護,可人宗是必須要站在光之下的!」
阿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逐漸改過了風吹草動的聲響。
樹枝葉片碰撞,彷佛在替他遮掩,可他毫不顧忌,毫不在乎,甚至站在戴行的院子外,都不想小聲避嫌。
似乎這不是他的心聲,而是警告。
而是威脅。
下午短暫,時間如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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