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猜的不錯,秋日宴上聖人就會宣旨了。陸華亭善於揣摩聖意,這次要是再出手……」
「他都不必出手。戶部掌管全城的符信,但聽聞實際上是由陸長史掌握查證真偽之法,如果他不交出來,這符信便要癱瘓,城門進出的人就不能保證有沒有細作。只要他以此為要挾,聖人都會猶豫。殿下您看,要不要呈那密奏,先將這陸七郎從燕王身邊除掉……」
李玹想了許久,微一頷首。
群青便見一名內侍從箱中取出一本奏,此奏疏比一般的奏疏小一圈,以菱紋紅綃粘在硬紙上為封皮,那是密奏。
一般密奏,常與官員嚴重的德行有失相關。
原來太子手裡有陸華亭的把柄。
群青沒想到,她打燕王,箭卻衝著陸華亭去了。
不知陸華亭犯過什麼罪……
群青忽然注意到,李玹在盯著她瞧。
她與陸華亭理應毫無關係,停留此處,盯著摺子若有所思的樣子,太可疑了。
她遲疑片刻,眼睫一顫:「殿下,奴婢……路上衝撞了寶安公主,她身旁宮女慣會顛倒黑白,要與殿下告奴婢的狀,奴婢覺得很害怕……」
李玹眼神從銳利過渡到費解,他覺得自己可能想錯了,指著門口:「退下。」
高聳的殿門在群青眼前用力關上了。
她拂了拂衣裳,傳出宮殿,安靜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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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宴會,清宣閣內幾個大宮女都忙著,攬月忙著給鄭知意換宮裝。
宸明帝不喜奢靡,在他登基後,陸續裁撤了楚國頻繁的夜宴,只保留節慶大宴,又在每一季末設置「四季宴」,慶賀宴飲,聯絡皇家和近臣的感情。
今晚即將在含元殿舉行的便是秋日宴,因為秋天是豐收的時節,所以規模最大,穿衣的規格也最高。
鄭知意把頭冠架在髮髻上,以往她自我感覺很良好,可如今看著鏡子,神色卻自卑起來:「今日見那麼多人,本宮這樣真的好看嗎?這冠會不會太大,我的臉會不會太黑?上一次她們偷偷取笑我,說我是鄉下丫頭。」
見群青拿著花進來,鄭知意差點跳起來:「我這金線菊只開了這麼一朵,你給我剪掉了!」
群青手裡不僅有菊花,還有桂花、月季,明黃淺黃,金燦燦的一把。
攬月跑出去看,花圃內已被收割得七零八落,又失魂落魄地跑回來:「你們掖庭出來的,是不是都心狠?」
群青不知道掖庭和心狠有什麼關聯。
鄭知意和攬月躬身種植,對那花圃的感情遠超想像,讓群青感覺很心虛,她的聲音小了些:「良娣,今夜正是表現的時候,等不及花開了。」
她說著,心狠地將沒開完全的花插進備好的溫水中,然後給鄭知意綰髮。
「良娣年紀小,戴發冠老氣,一會兒奴婢會拿鮮花做冠,更顯朝氣。」見鄭知意眼神遲疑,群青從身後抬起她的下頜,「抬頭,良娣從前不是很有自信嗎?其實良娣的臉型中正,很有福氣,歷史上很多皇后都是這樣的長相。誰若嘲諷良娣,您就大聲地斥責他。」
「嗯?」鄭知意半信半疑,「你們之前不是說我罵人粗野,不能亂說話嗎。」
「奴婢說的是斥責,不是辱罵。平時是平時,宴會是宴會,您穿上這身宮裝,便是娘娘。」群青還是那副誠懇的表情,「有奴婢在背後,良娣怕什麼?」
攬月涼涼地望了群青一眼,這話說的當真恬不知恥。可鄭知意真的信了,甚至笑了一下,燦若晚霞:「青娘子說我是,那我就是。」
等高髻梳好,那金線菊和其他小花朵已被催開得鮮妍挺括。鄭知意看著群青將它們修剪,一朵一朵添在鬢上,感覺自己也像那催開的花,在衣飾的支撐下一分一分地明艷端肅起來,變成她過去不敢相信能成為的人。
第22章
含元殿內燈燭熒煌, 坐滿了人。小內侍們穿梭來去,一會兒捧來貴主擦汗用的布帛,一會兒去給香爐內添香。
一扇十二折的鏤空屏風後, 闔宮妃嬪已經坐滿, 搖著扇低聲笑語。
無非是討論西蕃進犯,後宮裁減用度的事情。
陳嬪抱怨:「聽鄭公公說,今年的名貴香料沒有給後宮,都送到那幾個琉璃國使者那裡了。」
另一人道:「聖人對他們倒是禮遇有加,今日怎麼沒見把他們也叫來赴宴?」
「琉璃國的, 都是和尚吧, 是茹素的, 想必宴席他們吃不了。」
一個溫柔的聲音道:「大宸如今正與西蕃國交戰, 琉璃國是西域十八國之首,嚴格來說與西蕃國更加親近。既是來交流佛法的,只論佛法就是, 不便讓他們聽見西蕃的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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