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養?」陸華亭微微挑眉,似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傾身附耳道,「是殺母、殺兄、殺妹之仇。」
字字句句,如寒冰淬過,背負如此深仇,竟能付以笑言。群青望著眼前人,又深感他難以捉摸。
與此人合作,如手握利刃,因為他的仇恨太深重,他要做的事太堅定,還需小心防備,保護自身。
「上次與娘子談及合作,有件事忘了問。」陸華亭突然道。
「什麼事?」群青壓下思緒問。
陸華亭的目光似穿過羃籬,看進她的眼睛:「若最終無法證明清淨觀那夜殺人的不是燕王,娘子會如何?」
群青道:「我會殺了李煥。」
「若某阻攔?」
群青只覺胸口翻湧起莫名的情緒:「只好與以前一樣,做死生仇敵。」
陸華亭道:「我想看看娘子的臉。」
群青尚未反應過來,他竟徑直掀開羃籬白紗,她眼前探進一張濃墨重彩的郎君面。皙白的臉,上挑的眼,他漆黑的瞳孔映出她的倒影。
宛如深藏地底的動物被人窺見,那一瞬間,群青竟感頭皮發麻。
旋即他將白紗放下,將她完好遮住。
陸華亭道:「青娘子,為何臉紅?」
群青驀地轉身,陸華亭抓住了羃籬上白紗。這紗在指間輕柔如無物,他攥緊了,卻終是鬆開。
「看清楚了?」群青平復了心情,自己掀起羃籬,轉過身,飛翹如裁雲刀的眼,冷睇著他,「上一世殺你的人不是群青,是我。看得清楚,死得明白。」
第75章
接下來的幾日, 陸華亭沒有來擾群青。
在湯藥的作用下,群青幾乎將半輩子沒睡的覺都補了回來。
這種昏沉一直持續到上船,她竟也忘記了暈船。只在間隙時醒來, 看見蒼白昏暗的床頭, 不知何時擺著一枚柑橘。
群青忽地覺得腹中飢餓,她坐起身,拿過那枚柑橘,剝開吃了,一面吃, 一面側耳聽著隔壁的談話聲。
客船隻用薄薄的木板將船艙隔為可供船客休息的小間, 能隱約聽到蕭荊行和陸華亭的對話。
蕭荊行說:「宋問是押送回去了, 可沒想到那東鷹坊里有呂萬戶侯的股本。大把的銀錢打了水漂, 只怕回去,呂妃那關不好過。」
陸華亭漠然道:「回去再說吧。」
蕭荊行又壓低聲音:「青娘子一直睡著不醒,沒事吧?上次我聽你們說, 什麼推骨療法, 聽起來危險, 是何病症?」
「你聽岔了。」陸華亭的語氣平板無波, 似乎也在剝橘子, 「你知道青蛇冬眠嗎?每到冬日一直睡著又有什麼奇怪的。」
臨近冬日的柑橘酸澀得讓群青皺眉。
她不再聽了, 拿了片鏡子,照出自己的臉。
鏡中人的臉頰平整光滑, 如剝殼荔枝,常人根本無法想像她已經容顏改換。是「群青」的臉,但又有幾分不像。
李郎中說, 這一世她養得太好,以至於骨頭提前長回原狀。他已盡全力, 但也無法完全恢復從前那張臉。
好在少女的臉本就一直在變化,還有把握說得過去。
群青服食了一枚霜寒雨露,便又拉了拉被子,蜷縮睡下。
等藥效殆盡,她徹底清醒時,香爐內飄散的的迷迭香和窗外凜冽的寒氣提醒她,他們已回到宮中。
她坐起身,意識到所處的地方是淨蓮閣,是陸華亭平時審訊人的地方,也是她前世殞命之處。
她躺的地方更離譜,是刑架上墊了層氅衣。
群青起身,看見文素和狷素皆已換回宮內暗衛勁裝,瞥見她,卻不敢動彈,殿內針落可聞。
群青徑直走過去,在二人詫異的眼中直接將帷幕掀開,冬日陽光照在了陸華亭蒼白昳麗的臉上,他桌案上已堆出了高高一摞文書,他便在此處安靜地批閱公文。
回到此處,他便是燕王府的長史,通身氣勢冷而沉,越發不可捉摸。
群青道:「要不長史還是將我鎖起來吧。」
陸華亭沒有說話。
「不然我怕為人探知,連累了長史。」
「青娘子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人犯,」陸華亭冷冷含笑,「你想幹嘛就幹嘛?」
群青道:「我想沐浴。」
陸華亭的筆突然停下了,如刀的目光刮過群青的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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