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陸華亭的名字並列在賜婚旨意上,讓她感覺血液一下子衝到了頭頂。
「陸華亭人呢?」她問竹素。
竹素不太敢抬頭看她的表情:「長史隨燕王南下剿匪了。長史說,三日後他便回來,迎娶娘子。」
第93章
「跟著我做什麼?」群青走了兩步, 發現竹素居然跟在身後。
竹素推了推狷素,狷素也推了推竹素,實在無法, 竹素開口:「長史說了, 這幾日恐不太平,我與狷素算是娘子的人了,任您調動。」
事已至此,群青對賜婚沒什麼想法。
就算她有想法,她也無法更改宸明帝的旨意。
對於不能改變的事, 她只有一個反應, 將腳下的石子用力踢到湖裡, 旋即走向了東宮。
她必須保住她在內宮的官職。
這是為阿爺報仇, 行走宮中的需要;也只有這樣,日後才有再見阿娘的可能。
莫名其妙被燕王府捆綁,她對李玹總得有個交代。
李玹身披大氅, 背光坐在如山的奏摺背後, 沒什麼表情:「你已經知道了?」
群青知道, 他指的是賜婚之事。
說著, 李玹還是抬眼, 鳳眸望向群青:「你願意嗎?」
群青抬眼看了看他, 她臉上雖比初見時添了豐潤的血色,但身上有一種孤拔氣質, 像打磨好的玉石,以至於他想像不出她嫁為人婦的樣子。
群青沉默了一下,突然跪下道:「臣願效前朝徐昭儀, 嫁王扶山,只為幫昌平公主除去王家。」
她表明了對李玹的忠誠, 至於信不信,那便是對方的事。
李玹冷嘲道:「本宮不是昌平公主,何嘗需要小娘子委身他人來幫助?」
群青卻是行一大禮,李玹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得見她漆黑濃密的發頂:「臣請罪。若困於燕王府內宅,只怕日後不便再與殿下相見了。」
聞言,一滴墨落在紙上洇開,李玹轉手便將紙揉去。
「此事你不必管。」李玹道,「日後照舊領職。燕王府無人敢阻你。」
有他這句允諾,群青的心揣回了腹中。卻聽李玹道:「本宮想起一件兒時之事。」
「初被貶至懷遠,本宮帶著臥房內的白隴客,你可知道隴客?是一種會模仿人言的鳥兒,是我阿娘從外祖家尋來逗我開心的。」
「我將帶在身邊,有一日隴客不慎從車簾縫隙掉在雪地里。我下意識地便要奔下車去撿,但太傅攔住了我,他說車隊當中有昌平公主的人,若看見我的舉動,必然會回報我留戀長安,還不知要怎麼給李家做文章,於是本宮不能動,眼睜睜地看著隴客埋在雪裡。事後本宮總是會夢到它,可夢裡,我也仿佛是被縛住的華服偶人,無法動彈。」
群青聽完,道:「白隴客不耐寒,就算去了懷遠也活不久。」
「青娘子,若是你,會跳車去救它嗎?」
「會。」群青說,「若是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不救,活著有什麼意思?」
李玹以帕撫唇,一陣咳嗽,掃了眼帕上點點紅梅,唇邊竟帶上嘲諷的笑意,他掃視案上堆積成山的奏摺:「要為天下君父,總有些代價,本宮有太多事要做。車既已行至此處,便不能回頭看,一定要走到終點。」
說罷,他也不再多言:「群青,燕王府中有一份奏報,你替本宮拿來。」
「什麼奏報?」群青冷靜問。
「有人彈劾雲州刺史劉肆君貪墨。」李玹道,「三郎和陸華亭硬要對本宮出手,本宮又怎能坐以待斃。」
雲州刺史……此人是孟光慎的學生,也是太子一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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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宮退出,群青迎面遇到了孟寶姝。
她身著六品女官服制,眼圈和鼻子微紅,看起來剛剛哭過。
看見群青,寶姝立即死死盯著她,恨不能生啖她的肉,這種恨意最終化成冷笑:「我阿兄要死了,你很得意吧?你日後不會有好日子過了。還想扶持那些個掖庭來的賤奴?你想得美。等著瞧吧,誕辰宴便是你的死期。」
壽喜過來勸導寶姝,她已先一步轉回身,挺直脊背進殿進去找太子了。群青卻覺得,那冷颼颼的目光還落在她身上。
回崇敬殿之後,若蟬湊過來說:「聽聞孟觀樓在大理寺內突發疫病不治,孟家連白幡都掛出來了。」
群青踮著腳清點著庫中儀式所用鞭炮和燈燭,聞言一頓。
孟觀樓的「疫病」是什麼,她再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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