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自身難保,竟連鳳印都給她了?寶姝一時哽住,臉氣得發白。
孟良娣勃然大怒,女冠們不由擔憂起來:「良娣若不准許我們碰朝貢,那、那群補衣此前答應的酬金和旬假還作數嗎?」
寶姝在織機間轉了兩圈,想到雙面繡,一時無法完成,咬住了唇。再轉過身時,神色已經如常:「你們既已繡到一半,豈有半途而廢之理?繼續繡吧,先前允諾給你們的,自然也會兌現。只是太子殿下此前下旨把朝貢之事交給本宮,你們日後聽本宮的吩咐。」
這日群青收了傘過來,便見通身錦繡的寶姝,帶著奉衣宮女和幾個內侍站在觀中。
群青心中一沉,卻見女冠們還在正常趕織,只是她們低著頭。
寶姝道:「這批繡樣是本宮負責,自然要來盯著進度。」
群青陡然抬眼:「你說什麼?」
寶姝的神情越發愉悅,對身邊內侍道:「還不給給群司燈宣旨?」
那內侍道:「傳太子殿下手諭:正四品補衣群青,即日起平調至尚寢局,任尚寢局正四品司燈。」
未及他念完,群青拿來自看,看到「司燈」二字,只覺荒謬。
雖然她知道對李玹重權勢,她對他來說,不過是一枚可以挪動的棋子,但此時此刻,她還是感到寒風撲面,冷雨浸骨。
群青望向寶姝:「有些事我正愁不知如何收尾。從我手上搶的東西,望你接得住。」
她的瞳仁漆黑,看看那些織機,微帶笑意,令寶姝生出森寒之意。
「我就是要搶你的,怎麼了。你從我手上搶走的還少嗎?我的阿兄,殿下,朱尚衣,在六尚的本該是我……」
群青撐了傘回去。好在她努力升任,不過是為了做緋衣使換回阿娘,至於在尚服局還是尚寢局,其實沒有關係。
寶姝叫道:「你說那句話是何含義?」
見群青不回頭,寶姝不免心亂,疑心織機遺存了什麼問題,吩咐奉衣宮女道:「去尚服局調兩個十年以上的繡娘過來。」
奉衣宮女卻帶來了更緊急的消息:「孟良娣,燕王妃今晚恐要發動了!」
寶姝頭上鎏金的步搖輕晃,神色也變得緊繃起來:「這樣好的時機若不抓住,如何對得起殿下和阿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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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青是從尚寢局混亂的帳目中被狷素喚回去的。
蕭雲如自傍晚開始腹痛,直至午夜還未生下。通明的燈火照著內侍和宮女們不安的臉。
燕王妃的奉衣宮女翠羽在門口迎接:「青娘子回來了。」
翠羽眼圈微紅,通身顫抖,說了殿內的情況。她忽然小聲道:「青娘子,您可聽見外面的風言風語?」
群青邊走邊問:「什麼風言風語?」
「前些日子,宮中宮女口耳相傳,說太史局算出咱們燕王府的小世子命格不詳,是因為燕王殺戮太過,王妃、王妃在閨中時,婦德不檢……」話未說完,翠羽便氣得啜泣起來。
「婦德不檢?」群青的腳步一頓,如此惡毒的流言,有幾分詭異,眾人皆知蕭雲如乃世家貴女,向來德行兼備,難道炮製流言的人不覺離譜嗎?
此人偏挑此時放出流言,卻好像是有備而來。
此時殿內一聲尖叫:「王妃昏過去了!」
翠羽忙道:「王妃不讓娘子進去。」
掙脫翠羽阻攔,群青進了產房,與端著血水的兩個產婆錯身而過,聽見產婆抱怨:「母體孱弱至此,沒有力氣,再這樣就危險了。」
群青看見了蕭雲如慘白的臉,縱然習慣了鮮血,鼻端濃郁的血氣,還是令群青腿發軟,手心冒汗。
「王妃。」她輕輕叫醒了蕭雲如,「不要害怕,先不要睡,我叫師父給你施針。」
蕭雲如渙散的眸子落在群青臉上,稍顯動容,她嘴唇翕動,似想說什麼。
「不能施針!王妃現在氣力盡失,一針下去恐怕要氣血倒逆,不知哪裡來的野郎中,想要謀害王妃。」群青側眼一看,徐醫官已被捆在柱上,卻還嘶聲道,「王妃相信下官,下官才是宮裡的醫官,王妃,別害了自己性命。」
李郎中一針下去,蕭雲如眉頭蹙緊,冷汗之流。徐醫官頓時喊叫得更厲害,整個帳內都充滿了恐慌的氛圍。
「把他嘴堵上,眼睛蒙上。」群青冷眼道。
這下耳畔總算安靜了。
兩個產婆用熱水浣了手,又過來幫蕭雲如使力:「王妃,這個孩子頭有些大,是要費些勁的。」
蕭雲如聞言,突然攥緊了群青的手,忍著痛苦,撐著一口氣道:「你現在快點離開。我已囑咐過翠羽,就說六尚有事找你;還有你的師父,也不必再為本宮施針,現在從後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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