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城門會打開,讓那些從別處過來的流民進城, 但進了城便不能再出去, 不過也沒有人想要出去,畢竟楚玲殺了好些個貪官污吏,收繳了他們府邸的糧食,每日發放, 那些流民來了這裡就沒有餓過肚子。
夜間城中一處小院裡斷斷續續傳來咳嗽聲, 「咳咳…咳咳…」
「奶娘,藥已經熬好了,快些喝了吧。」說話的人竟是本應在年後上任的關榆。
關榆依舊是一副男子裝扮, 她扶起床榻上的老人,又在她背後墊了一個枕頭,舀了一勺碗中的湯藥,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幾口。
「奶娘,喝吧。」
被稱為奶娘的老人偏了偏腦袋, 將勺中湯藥喝進,「是我拖累你了, 原本…你現在該在皇宮。」
關榆小心翼翼地餵著,聞言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奶娘你在說什麼呢?本來放年假我就是要回來的,你染上了風寒,我怎麼可能離開?」
「再說了,現在海亭城被一群流民給占了,真要怪,也是怪他們。」
奶娘神色懨懨,嘆了嘆氣:「是啊,那群流民入了城,將城門把守著,你也出不去。」
關榆轉了轉眼珠:「其實…想要出去還是可以出去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奶娘抬眼看了看她:「如何出去?」
關榆沒有說:「我自有辦法。」
奶娘又點了點頭,一勺藥又湊到了她的嘴邊,她微微皺眉,隨後將碗奪了過來,一飲而盡。
「直接喝就完了,費那勞什子勁!」
關榆淡淡笑了笑:「行,奶娘一直不喜麻煩,這幾日是我疏忽了。」
奶娘偏過頭又躺了下去,關榆幫她把被子捻了捻。
「你走吧。」老人眼中閃過一絲眷戀,輕聲說道,那語氣里,滿是藏不住的不舍。
關榆頓了頓,沒有說話,隨後繼續壓著被子。
奶娘看著關榆的臉,關榆因為背著光,所以臉龐模糊不清,奶娘細細打量著她,想要將她的臉刻入腦海。
「你該走了,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關榆抓著被子的手指因用力而指尖泛白,她緊咬著牙,忽然她跪了下去。
「奶娘當初救我於水火之中,又細心將我撫養長大,如今奶娘病重,我卻不能守在床前,是關榆不孝!」
奶娘被這一舉動驚得一下坐起身:「你做甚?我只是染上了風寒,還沒到那種地步。」她拉著關榆的手,將人拉了起來,關榆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
奶娘「嘖」了一聲,一副沒眼看的樣子:「你看看你,又哭!從小到大就喜歡哭。」
關榆用小臂擋住眼睛,張著嘴巴喊道:「我忍不住嘛。」
「我回去之後若是官職還在,就沒什麼時間回來了,京城又那麼危險,不敢帶你去…」
聞言奶娘的面色漸漸凝重,竟也產生了些悲傷,她的眼角湧出淚水,手一摸就不見了。
她一把抱住關榆,撫摸著她的頭:「不要自責,奶娘還年輕呢,再活二十年不在話下,你是老爺和夫人的骨肉,本就不該被拘束於此。」
「你不是還說要償還那位殿下的恩情嗎?去吧,莫因我誤了你的前程,我還等著日後聽到你官至丞相的消息呢。」
「到那時啊,老爺和夫人在九泉之下也會很欣慰的。」
關榆像小時候一樣窩在奶娘懷中,小時候這副不算強壯的軀體為她遮風擋雨,那時的她認為這身體寬大,如今的關榆依然覺得這副身體足夠大,不管再猛烈的風雨她都能在此度過。
她用衣袖擦了擦淚水,雙眼通紅,像只兔子:「奶娘,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等到日後情況沒有那麼危險後我便將你接到京城來。」
奶娘溫柔地為關榆擦拭著臉上還未乾的淚痕,輕輕點了點頭:「好,奶娘等著。」
這一晚,終是有太多人難眠。
第二日清晨,城門打開,又有無數流民進了城,人多的地方便會有爭執,今日城門又發生了爭吵,這種情況每日都會上演,一片混亂之中,有一人躲過守衛的視線,離開了這座岌岌可危的城。
營地駐紮在半山腰,柳淳熙站在高處,能夠望見海亭城的城門,城門口黑壓壓一片,那是從別處趕來的流民。
出發前柳淳熙已經想好該怎麼作戰,但到了此處時,她望著那裡,突然發覺那些人也是南燕的子民。
蕭筱竹站在她身旁問道:「殿下打算何時動手?」
柳淳熙未語,只是看著遠方。
蕭筱竹見狀嗤笑一聲:「殿下不忍心?探子來報,那群流民的頭叫做楚玲,她帶領流民在城中掠奪,城主在第一日就被她親手割下了頭顱,其他官員現在還不清楚死活。」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