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姚月娥清了清嗓,赧然道:「可是……我沒學過針線女紅,買了這麼好的料子做不好成衣的話,豈不是浪費了?」
掌柜的聽了笑起來,「這個姑娘不必擔心,您請這邊來。」
他說著話在前面給姚月娥引路,「這邊的鋪子,也是我們東家的,不同的是那邊是布料,這邊就有成衣,剛才姑娘看中的那塊料子所製成衣在此,姑娘若是喜歡,可以去裡間試試合不合身。」
姚月娥本是敷衍地點著頭,可在見到成衣的那一刻,眼睛卻再也挪不開了。
她想起先前在閩南路的時候,封令鐸假扮的趙朗曾給過她一筆五百兩的訂單,刨去購買原料和給窯工的月錢打賞,她自己還剩下了差不多一百兩的樣子。
她快速地盤算了一下,覺得上京這邊的房子,可以先找個便宜的租著,反正薛清答應了把她的兔毫盞送去市買司,只要御供的單子一下來,賺的錢再用來租鋪子……
如是想著,姚月娥便壯起了膽子,問掌柜的道:「這套衣裙,統共要多少銀子?」
掌柜的笑容親切,緩緩伸出兩根手指道:「不貴,就八十兩。」
「什麼?!」姚月娥結舌,撫在衣裳上的手都不覺顫抖,「八、八十兩?」
掌柜的點點頭,「這料子是我們東家從蘇州直進的,沒有中間加價,姑娘不信可以去別處看看,同樣的料子,同樣品質的成衣,別家賣你少於一百兩,這套衣裳我就送給姑娘。」
「一百兩?!」姚月娥重複著掌柜報出的價格,目瞪口呆。
這……她都才賣了十兩,怎麼僅僅一套衣裳,居然就要一百兩?!姚月娥簡直不敢相信。
可看著掌柜親切的笑容和殷切的眼神,姚月娥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想著找個什麼理由搪塞一下,結果話還沒出口,就聽旁邊傳來不大不小的一聲呲笑。
「這裡可是上京城最好的布料行和成衣鋪,不是你這種人該來的地方。」
說話的是一名身著藤紫色對襟大袖衫、外罩及膝褙子的女子,看著約莫十六七的樣子,梳著朝天髻,頭上一對花頭釵綴著翡翠和珍珠,一看便是官眷勛貴家的小姐。
只是這樣華麗又盛重的打扮,多是在正式場合才會出現,而眼前這人連出門逛街都穿成這樣,是個什麼性子,姚月娥大概便猜到了幾分。
她不想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剛好也借她脫身。於是姚月娥笑著對掌柜的說了聲「謝謝」,轉身便要出了這成衣鋪子。
「嘁!」
那人冷笑一聲,又同身旁的丫鬟咕隆著罵了句,「田舍婦。」
姚月娥停下了腳步。
她轉身面對那人,面無表情地回到,「對,我就是田舍婦,不僅我是,我家祖上三代都是。怎麼?有問題麼?」
許是沒料到她一個不起眼的小姑娘能有這樣的脾氣,對面的人明顯愣怔一瞬,一張白嫩嫩的小臉,肉眼可見地漲紅起來。
她咬牙切齒、怒目而視,憋了半天,吐出一句「不知廉恥!」言訖將頭一轉,趾高氣昂地轉身要走。
「等等。」姚月娥伸臂擋住了她。
她緩緩轉身過去,攫住那女子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反問:「不
知廉恥?」
許是跟在封令鐸身邊久了,姚月娥嚴肅起來,竟也帶著幾分迫人的威壓。那女子神色微微起了變化,凜著後背往丫鬟身後退了幾步。
姚月娥神情冷漠,對那主僕二人道:「妾身並不覺得身為田舍婦是什麼丟臉的事,為什麼要知廉恥?大昭朝以農為本,沒有那些田舍婦田舍翁繳納稅款,你父兄哪裡來的俸祿?沒有他們種地交糧,你哪來的米麵填肚?所以你憑什麼看不起他們?」
「大膽!」那女子被懟得啞口,只能凜著聲音虛張聲勢,「你、你可知道我是誰?!」
姚月娥愣了愣,從頭到尾地將她掃了一遍,才無所謂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說完扭頭就走,身體力行地詮釋了一遍「可惜老娘也不想知道」的態度。
「掌柜的!掌柜的!」那女子氣得跺腳,指著姚月娥的背影大叫,「把她、把她轟出去!快點!」
掌柜的一聽倒犯了難,只陪著笑臉安慰那女子道:「這可不好使。我們東家規定了凡進門者,皆應以禮相待,我今日若是把人轟出去了,我明日就得被東家給辭退了……」
「好!好好!」女子怒不可遏,連說話的聲音都染上了哭腔,「她不走,行!我走!」言訖,她轉身便對身旁的丫鬟吩咐,「東西放下,我們走!」
「這是怎麼了?」
門前的台階下,一人從馬車上下來,闊步進了這間成衣鋪。
那掌柜的眼睛一亮,仿佛見到救星似得喚了句,「少東家。」
而一聽這一句,女子臉上的表情當即便柔和下來,連說話的語氣都輕了三分,委屈又嗔怪地喚了句,「薛老闆。」
薛清笑了笑,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態度,問那女子道:「怎麼了?最近天熱,王三娘先消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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