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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月娥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從來都覺得封令鐸很了不起。

饒是在下決心離開封府的時候,她也怨的不是封令鐸貿然從軍,而是他的不告而別和不屑一顧。

溶溶碎金透過竹簾,卻照得腳下蒼茫無依。

他們面對面地站著,四目相接,一步之遙,卻又好似隔著鴻溝天塹。

這是姚月娥從不曾意識到的距離,是身處不同位置,由立場和視野帶來的巨大差異。

她想起閩南路的七月,同如今一樣的時節。

荔枝熟了,紅彤彤地掛在枝頭,鄰村的王阿婆會從園子裡給她摘一小筐,會囑咐她不能多食;而隔壁的黃阿公會帶來自家養的雞仔,教她做荔枝雞球;也有嘴硬心軟的六子,總是念叨著發了工錢要存起來,給他娘蓋好一點的房子;還有那些見面會笑著問候,會聊起家長里短的鄉民……

這些對她來說,鮮活的笑容、深刻的名字,可看在封令鐸眼裡,他們都只是一個個冰冷的數字。

「嗯,我知道了。」

十足平靜的聲音,可鼻尖隨之一熱,兩行清淚便不受控制地從眼底滾落。

姚月娥不是愛哭的性子。

以前饒是與封令鐸鬧得再厲害,她從來都不放在心上。

可今日姚月娥卻不知怎麼了,當第一滴眼淚滑落,她的情緒便決了堤。

那些幼時吃過的樹皮和泥土好似從胃裡翻了出來,一口一口地往她喉嚨里塞。

她想起自己生生餓死的爹娘,想起那一夜守在一張破席前,手足無措的自己。

那種無知又迷茫的恐懼翻山越嶺,橫跨十多年的光陰傾軋到她的面前,她記起阿娘臨死前無力地拉起她的手,一遍遍囁嚅著「對不起」。

胸口的空茫像是漏著風,姚月娥抬頭看向封令鐸,忽覺自己可笑。

她出生於鄉野,人微命賤,在逃出封府之前,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就是封令鐸。

其實哪怕是直到此刻,姚月娥腦海里那些關於「青天」的形象,也不是來自於話本子,而就是封令鐸。

原來她喜歡他喜歡得那麼早,早在那個烈日炎炎的午後,在那片焦枯荒蕪的鄉野。

可是大夢初醒,不知是當初的自己一廂情願,亦或是如今的郎君物是人非。

所以,那個記憶里的、與她相識四年的人,竟是幻影麼?

姚月娥沉默著,折身推開面前的封令鐸,兀自往外行去。

然腳下踉蹌,行過封令鐸身邊的時候,她卻被死死扣住了腕子,一把拽至身前。

「月娥……」他語氣泠泠,聲音里卻夾著種極少見的頹喪,垂眸看向她的時候,眼神都是黯淡的。

「放開。」姚月娥態度冷靜,往回抽手的時候,用了全力。

封令鐸怕她掙扎太過傷到自己,終究還是放了手。

姚月娥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迎面有風吹在臉上,一陣暖,一陣涼。身後傳來封令鐸略微顫抖的聲音,他沒有強行留下她,只道:「至少讓我知道你要去哪裡,往後若是……」

沒說完的話被姚月娥冷聲打斷,「封相為君分憂有朝務要忙,民女不過黎氓,不值得大人勞神掛心。願大人從此青雲得路,聖眷日隆。」

言訖,姚月娥頭也不回地行入了那片惶惶秋陽。

「鷓鴣斑,東瀛訂單三百,占城兩百件;百花盞,高麗訂單五百,東瀛三百件;烏金和銀霜,真臘三佛齊各兩百;還有油滴盞……」

茶室里,薛清放下手裡的訂單,垂眸將案上的一盞清茶,向著對面那個神思恍惚的人推了過去。

他看著失魂落魄的姚月娥,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也不多問,只不動聲色地將面前的一沓訂單收起來,起身對姚月娥道:「我看你前些日子忙著準備萬國展,想是確實累了。那不妨先將手裡的事情都放一放,陪我去玉津園走一趟?」

姚月娥怔忡,卻見薛清已經兀自起身,吩咐候在外面的夥計備好了車馬。

馬車碌碌地行過州橋,往南,出了朱雀門和南薰門,便到了上京貴胄最喜宴飲的玉津園。

金秋桂子,十里芰荷,八月的上京秋衣已濃,玉津園裡的木槿和海棠正盛,正式賞秋遊玩的時節。

姚月娥跟在薛清後面,去了臨湖的一座榭亭。

竹簾撩開,一個身著沉香色雲折枝紋交領大袖衫的貴婦笑著望過來,眼神掃過薛清落到姚月娥的身上,露出欣喜的神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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