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永豐帝面露不悅。
嚴含章心頭一緊,他知道封令鐸與永豐帝識於微時、同歷生死,感情自是與旁人不同,而永豐帝向來又在意名聲,故如今的不悅,大約只是不喜心中隱憂被人提及。
思及此,嚴含章神色微凜,對戶部尚書使了個眼色。
王尚書出列,對永豐帝拱手道:「大昭建國不過兩年,根基未穩,封相乃開國功臣,勞苦功高。如今新政施行、北伐在即,若是判處重刑恐會影響朝政穩定,還望陛下三思。」
王尚書說完俯身跪拜,當真是一副殷切求情的模樣。
然而正位上的永豐帝,神情在這一刻卻肉眼可見地變了。
王尚書方才那番話,妙就妙在看似求情,卻句句都在往永豐帝心窩子裡捅,新政、北伐,都是永豐帝非要拉封令鐸下馬的理由,而一句影響朝政穩定,便是連結黨的帽子都一起扣到了封令鐸頭上。
短暫沉默之後,永豐帝前傾身體,微微闔目,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緩而沉地開口道:「下令褫奪
封令鐸參知政事一職,由刑部和御史台覆核證據,入刑部大牢,等候……」
蒼茫的風雪裡,忽然傳來一陣鼓聲喧嘯。
擊鼓之人似是用了極大的力氣,一聲一聲,仿若雷鳴。
所有人都被這突然的鼓聲打斷了思路,大家面面相覷,不知是何情形。
片刻後,一位內侍疾步而來,對堂上永豐帝稟告,「據外面的侍衛說,是一個身著素衣的女子,擊響了文德門外的登聞鼓。」
「登聞鼓?」王中丞蹙眉,對那內侍不耐道:「沒人告訴她今日三司有要案要省,這麼擅自擊鼓,簡直荒唐!」
「告訴了的,」那內侍面露難色,道:「只是那女子說,自己所訴之案,與今日三司會審有關,她、她說她帶來了新的證據。」
此言出,滿堂譁然。
嚴含章直覺腦中轟然一響,下意識追問:「來者何人,問清楚了嗎?」
「問清楚了的,」內侍點點頭,補充道:她還有葉少卿陪同擔保,她說她叫姚月娥,今日擊鼓,是要為夫申冤。」
*
卯時正刻,上京城的天還沒亮。
御史台的朱漆儀門外,姚月娥靜靜地站著,屋檐下兩盞風燈在風雪裡晃蕩,落下一地光暈。
不多時,門內響起一陣腳步,面前巍峨的儀門洞開,一個身著宮服的小內侍出來,伸手示意姚月娥進去。
不知是站得太久還是凍得,姚月娥腿腳麻木,甫一邁步竟險些軟下去。
「走吧。」葉夷簡溫聲到,從旁扶了姚月娥一把。
饒是已經經歷過無數所謂「場面」,今日這遭直面天子,姚月娥到底是第一次。
周遭都是安靜的,只有落雪簌簌的聲音,公堂上全是四品以上的官員,一排排緋紅的官服在兩側靜立,正對著的上位,還有一抹亮眼的明黃。
然而在這樣的一片寂靜之中,她一眼看見的,還是那一抹乾淨的青藍。
兩月未見,他到底是清瘦了些,可依舊衣衫整潔髮髻規整,格外地清俊,像那一年,在賑災的州府衙門外見到他時一樣。
四目相對,他看她的眼神驚愕,而後是一如既往地惱怒,可最後還是漸漸都柔軟下來,變成似無奈、也似欣慰的一笑。
兩個人忽然都酸了眼鼻,可姚月娥不想哭。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封令鐸,扯出這些天來的第一抹笑。
那個曾經只能躲在封令鐸身後,委曲求全的姑娘,如今終於長成了獨當一面的模樣,在他需要的時候,也能凜直脊背挺身而出,為他撐起一片天。
姚月娥跟著葉夷簡向永豐帝行完了跪禮,三司使嚴含章率先開口問到,「你說你有閩南路貪墨一案的證據,此話不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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