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白色長袍上,那黝黑的腳印像是在月光上覆上的一層灰一般,顯眼得很。
長松倒吸了一口涼氣,可他仔仔細細看著謝清珏的面色,見他似乎是在沉思什麼,瞧著並不在乎這腳印。
謝清珏對著他招了招手,長松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後。
「替我去辦三件事。」
長松精神抖擻:「您說!」
謝清珏沉聲交代:「先查一查長公主為何會同林四夫人他們撞上,其中有沒有旁人的手筆。」
長松記下。
謝清珏繼續開口:「棠姐兒受了欺負,孩子不好教訓,便對他父親與祖父下手。」
長松一頓,小心翼翼問道:「可是林四少爺,與林大人?」
謝清珏睨他一眼。
長松懂了,低垂下頭:「是,屬下知曉應該如何做了。」
他怔愣了片刻,見謝清珏遲遲沒有交代最後一件事,長松小心翼翼開口問:「那大人,最後一件事是?」
謝清珏抬起手來,叫長松把掌心攤開,他在上頭寫了幾個字。
長松意識到了什麼,嘴唇動了動,有些不可思議:「大人,當真要這麼做?可...可那是夫人的...」
謝清珏抬眸,掃了他一眼。
長松瞬間明白過來,怕是這五小姐著實是惹怒他家大人了。
叫他家大人用這般的手段在一個閨中小姐身上,這的的確確是頭一回。
長松頷首:「屬下知曉了。」
謝清珏頓了頓:「若是夫人問起...」
長松猜測了下謝清珏想要說什麼。
他急忙開口表了自己的忠心:「屬下一定會守口如瓶,絕對不會告訴夫人您的命令。」
謝清珏皺眉。
長松意識到自己好像猜錯了,他斟酌了下開口:「那...那若是夫人問起,屬下便一五一十地都跟夫人說?」
謝清珏眉心微微鬆了。
長松見狀,急忙補充道:「屬下還會告訴夫人,這是大人親自下的命令,這是心疼夫人今日親自動手呢。」
謝清珏掀開眸子:「今日夫人做的事,不要叫外邊傳開了,可知曉?」
縱使南知鳶這事出有因,可若是叫母親,以及一些個極注重規矩的夫人們知曉,不知會如何在背後編排她。
謝清珏的性子冷,若是旁人得罪了他,他並不會當場發作。
可今日他看著南知鳶時,卻意外覺著,若是有仇當場就報,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今日知曉棠姐兒受欺負時,謝清珏便已經想好了該如何對付那幾個,只是,著實是沒有想到南知鳶竟一句話不說,直接拽著南知鵲的頭髮便推進了廂房裡。
謝清珏收回思緒,將目光落在了長松身上:「旁的事先放放,方才我交代你的,夜裡之前便要辦完。」
長松臉色一苦,可他也知曉,謝清珏說出來的話從不收回去。
「是,屬下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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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苑裡,南知鳶蹲在棠姐兒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給棠姐兒敷上藥膏,再用極軟的綢緞仔細地將傷口包紮好,以免藥膏掉落。
棠姐兒坐在太師椅上,這太師椅有些高了,她幾乎都能將兩條腿盪著玩。
「娘親。」
棠姐兒奶奶的聲音叫南知鳶不由得抬頭,南知鳶手上都是藥膏,於是,她將雙手放在了兩側,只用臉頰與棠姐兒的臉貼了貼。
「是娘親不好,叫棠姐兒受苦了。」
棠姐兒一聽這話,眉頭瞬間皺成了小山巒,一臉不贊同的模樣:「娘親可好了!今日娘親像個大將軍一般!唰唰唰的就將欺負棠姐兒的人都給打趴下了呢!」
她還害怕南知鳶不信,急忙說:「就連乾爹都比不上!」
乾爹?
南知鳶一頓,後知後覺想起,棠姐兒口中的乾爹,大概就是駙馬了。
駙馬是武將家族出身,自己也上過戰場,哪裡是南知鳶這個久居內宅的婦人比得上的。
可南知鳶心中一暖,她從柳絮手中拿過帕子將手上的藥膏擦乾淨,而後便將棠姐兒抱在懷裡。
她輕輕的在棠姐兒的臉上啄了一口:「因為娘親愛你。」
南知鳶看著棠姐兒的大眼睛,方才瞧見棠姐兒的傷時,她第一反應便是想將棠姐兒身上的傷口轉移到她自己的身上。
她疼無所謂,可看著棠姐兒難受,她的心裡更難受。
棠姐兒笨拙地用另一隻手撫摸上南知鳶的臉,蹭了蹭她的眼角。
南知鳶這才發現,她自己已經流出了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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